第18节 两江[第3页/共5页]
这篇笔墨固然很称短小,但立意极深!起首说,李光昭奉旨严行审究,按例惩办,即为钦命犯人,应当在审明真相以后,解送刑部科罪,而径以一省长官的资格,定为极刑,并且笔墨中并不叨教可否,且不照‘诈称内使近臣律’科罪,而照‘诈传诏旨律’拟刑,回护外务府的企图,便是跃然纸上了。
也真恰是该当他射中有此一劫,李光昭当年在香港,和一个法国贩子,议定购买木料,实在仍旧是行以利用的伎俩,从法国贩子手中骗了三万多两银子,然后就如神龙不见。法国贩子吃了一个大亏,但身在他乡,只能自认不利。这一次这个法国人到江宁来,办理采买之事,朋友路窄,给他见到了李光昭,两边立即扭打成一团,报请本地官府,一查之下,李光昭的形迹全数透露!
如许的话不去问军机处,不去问御前大臣、内阁六部,如何反倒问起南书房几个文学侍从之臣了?世人一番惊奇之下,沉默了半晌,额勒和布躬身作答,“皇上,唐时杜工部有诗云:杀人亦有限,各国自有疆,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先贤之语,主子请皇上圣虑精密。我天朝自古以仁爱安身于世,本非刁悍之邦,故而主子想,这等杀人盈城、盈野之物,还是不必操行的为好。”
“你这话倒也并非在理,我只是怕朝中有人以临事定夺,为臣下者擅专为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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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厘金以外,其他更有江宁、上海、姑苏所开的买卖大厅,为饷源第一所出之地。等今后大人得暇,到此处去看一看,便知究竟了。”
天子在曾国藩上任之前,曾经和他说过,官员才气高低,总要在任上得以揭示;而僚属的德行,更加不能听信彼者一言而决,你身为两江总督,军政共管,特别是政务之事,更加要多多上心重视,一旦发明有人借公事之便,高低其手的,不必管他是谁,也不必管触及到哪一个衙门,都要具折实参——千万不能让因为彻查桂良一案以后,方始有点转机的两江吏治,重又答复古观。曾国藩天然是受命惟谨,一一承诺了下来。
到了任上,曾国藩才晓得,两江俗称天下第一膏腴,不是没有出处的,旁的不必提,只是偶尔政事闲暇,换上一袭便装,行走于长江两岸,看着江面上来往如织的大小商船,遮天蔽日之景,便能够看出端倪。命新任江宁、江苏两藩司,把这一年以来,任上各种收益之数汇总报上,数量连曾国藩本身都吓了一跳:合计超越了三五千万两之多!
说道这里,翁同龢停止了回想,眼神中闪着光,慢吞吞的说,“前车之鉴,后代之师。英人数次冦我海圉,本就是欺我天朝并无水勇之弊,甚或频频到手,直至咸丰七年,兵锋直指广州城下,若非皇上圣明如天,聊敌机先,只恐先皇年间旧事,又要重现于今。故而臣觉得,水兵之设,不但是我天朝自保之必有,更且要短时候内创建起来,以保护我天朝百姓,长治久安,更可使我天朝绪统,福祚绵长!”
这番话说得非常犯讳讳,奕偷偷看看天子的神采,倒没有不愉之色,这才大着胆量持续奏陈,“而水战之时,虎门、黄埔、广州城下一线,虽经多年整修兵戎、安稳岸防,仍自于临敌之际,败退得一塌胡涂!可见岸防之道不成守,铁甲兵船不成无,御敌于国门以外,方是我天朝永固边圉,长治久安之法啊!”
“那,依大人所见,这李光昭,是留在江宁,等诏旨到来马上处决的好呢,还是押赴北京,由刑部问讯一番以后,再行措置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