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回銮[第1页/共4页]

“皇上？”二老心中错愕，滑身落地，跪了下来。

好一会儿的时候，天子才止住笑声，“朕不是生你们的气，你们起来，起来发言。”他说，“你们都是品性朴直，君子可期的朝臣典范，朕当年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虽偶有戏弄之举，但于倭徒弟和翁徒弟的才学，向来都是心中赞佩，高山仰止的。但世易时移，到了明天，若还是抱着那些贤人教养，于外务一无所知，更加从心底欲将之摒弃在外的思惟，是千万行不通的。朕不是说，我天朝千古传承而下的纲常之论也要弃如敝履，恰好相反，如许的君臣之道，更要发扬光大；但一些面对外务，特别是与西洋各国来往之事，却不是你们能够晓得并且精熟的。”

天子一眼瞥见翁心存和倭仁，皓首苍颜的跪在人丛一侧，顶戴的红缨子为北风吹拂，屏显老态，用手一指，“六福？着翁徒弟和倭徒弟到朕的车架中来，朕和他们一同进城。”

“皇上，国债以各省海关税款为包管，老奴怕洋人得陇望蜀之下，将双手横***我天朝当中，到时候，以……”

故而这一次擢升他入值军机处的上谕从山西寄来，赵光又是惊奇，又是欢乐，自发平生心愿已了，只求能够在军机处安安稳稳的呆上几年，就算安然大吉了。不想第一天到御前，领旨谢恩，随即交卸差事，入部行走的过场，天子的话就让他大吃一惊！

贸易顺差逆差之类的话，在二老听来，如同天书普通，也不敢打断，耐着性子等他说完，翁心存仍旧不断念的说道，“皇上所言极是，但臣觉得，国度正用款项，本该由我天朝自行筹划，现在却要求诸列夷之国，臣深觉得不当啊。”

到了清朝，建国之初，大学士仍为丞相，但因为设有御前大臣，内大臣，御前侍卫及外务府，作为保护君权的个人，相权被大为按捺，但并未完整消逝；到了雍正年间，连这一点残存的相权也感觉掣肘不便，乃有军机处之设，大权尽归内廷，相权便成了徒具浮名了。

“老奴也附议。”不等天子问道，倭仁在一边也出言答奏了，“更有一节，主子惊闻，各国驻华公使，来往总署衙门之间，企图采办我天朝国债，此等开门揖盗，授人以柄之行，皇上，可千万做不得啊？”

天子含笑点头，给世铎使了个眼色，后者见机的说道，“万岁爷累了，两位大人，跪安吧。”

车架中，天子让二人起家，各自赐座，又命惊羽取来参茶，赐给他们饮下，谢恩结束以后，天子说道，“翁徒弟，您和倭徒弟都是两朝老臣，赐紫禁城骑马，今后再有这等事，就不必亲身迎出城了——于朕有忠心，也一定都在这些事情上。”

“便如同这国债之事吧。朕在山西的时候，给军机处的几小我说过，在这里无妨再和你们讲说几句……”把当初说过的话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天子说道，“你们想一想，这世上的事，总也辨不过一个理字去，莫非洋人觉得，只要把握了我天朝的债务，就能够对我天朝国政指手画脚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朕听了以后，深觉得然。若说朝廷勋贵，王公耆宿，犯了朝章法度，却不能一视同仁，又将如何服尽天下籍籍众口？你觉得呢？”

天子按捺不住的扬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个倭艮峰啊！如许的来由，亏你也想得出来？”

但浮名便浮名，朝廷仍自要保存内阁的存在，诸如一些明发天下，咸使闻知的政令公布，也还是要内阁通传天下的——发行国债一事，如果始终得不到内阁的尽力支撑，说诏令不出国门能够夸大了一些，但军机处一边的差事，无端变得庞杂繁复，倒是必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