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蓬莱梦远[第2页/共4页]
皇后不让秦固原通报,本身亲身悄悄排闼出来,果见天子靠在临窗一张竹榻上闭目养神。皇后望了望,晓得天子没睡,便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耐烦等候。
这么想着,姜贵妃已经盘算了主张,不睬睬葵儿的禁止,朝玉阶馆走去:“去看看怕甚么,陛下不也没夺了她华嫔的封号吗?”
“为甚么?”
姜贵妃表示葵儿将窗户翻开,新奇氛围活动,屋里的异味去了大半。
十三四岁,恰是半大的孩子,一本端庄说出如许荒唐的话来,惹得皇后和姜贵妃一起大笑起来。姜贵妃拉着鸿樾爱不释手:“这么个好孩子,可惜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娘……”
“她病我就抱病?”天子淡淡地问,又感觉荒唐,笑斥:“甚么事理!”
葵儿腿脚快,先跑出来看了一眼,捂着鼻子退出来,“娘娘内里气味不大好呢,还是别出来了。”
从屋里出来,姜贵妃看了看玉阶馆冷僻的天井,沉下脸来,叮咛葵儿:“去把管事儿的给我找来。”
薛婵浅笑:“娘娘肯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我这里除了皇后娘娘,早就没人肯来了。”
蓬莱岛与岸边有一座汉白玉桥相连,皇后才走到桥边,遥遥瞥见秦固原守在观海亭外,就晓得来对了时候。此时正值午后,天子夙来有午休的风俗,凡是只能在勤政殿小寐,但因中秋前后的事情忙得告一段落,若无不测,应当会在这里多睡会儿。
“如果薛婵真做了甚么错事,总能改了让陛下息怒。但是我甚么都没做,这就难了。”
皇后颇不附和地同姜贵妃说:“再有理也不能这么对长辈说话,你还惯着他,更加没体统了。”
皇后轻声笑道:“陛下如何还在风口睡,身上也不盖着点儿。”
葵儿四周瞧瞧,见没旁人,这才拉着姜贵妃低声说:“皇后身边的映袖说,我们这位薛嫔娘娘,只怕是得宠了。今儿皇后娘娘跟陛下提及她的病,陛下不但一句过问的话没有,还说如果死了就让崔美人补位呢。”
皇后莫名其妙,不晓得另有甚么话是天子也没法开口的。她内心不痛快,回到凤栖宫也恹恹的,恰逢姜贵妃来问安,便拉着她将天子的话转述了。刚说了两句,皇宗子鸿恪来问安,便愣住了话头。
一句话惹得皇后几次拭泪,鸿樾也黯然神伤。鸿恪一把拉过鸿樾,挡在他身前,大声说:“谁说没娘,母后不是娘么?娘娘也是啊。有母后和各位娘娘们心疼,儿子们怎能说是命苦呢?”
天子悄悄听着,并不打断。见她说完了,点了点头,说:“那日原说从美人当选一名赐封华嫔的,我看崔美人很好。”
皇后笑道:“你别拦着,这是应当的礼,不能因为熟就废了。”
姜贵妃蓦地眼眶一湿,但觉薛婵现在目光非常敞亮,渴切地望着她,刚才的澹泊荡然无存,那神情中的渴求脆弱,令人观之神伤。她有些狼狈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薛婵的咳嗽告一段落,喘着气伸手去够床边几上的茶碗,姜贵妃赶紧捧了让她喝水。
“有事儿?”天子闻声声响,没有睁眼,沉沉地问。
姜贵妃也有些踌躇,正不知该不该出来,内里传出来一阵狠恶的咳嗽声,连连缀绵,竟似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一样。姜贵妃再顾不得别的,快步进了屋。
“恕罪?”天子没好气地看着笑吟吟的皇后,“你这有个认罪的模样吗?不过一句话,有甚么好恕的?不恕,记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