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后生可畏[第1页/共3页]

曾渔此时的表情倒是沉着而哀伤，他十四岁时伯父、父亲和嫡母前后归天，他与生母周氏的rì子就逐步苦楚了，当时小妹妞妞尚在襁褓中，少年曾渔整rì整rì待在伯父的阿谁粗陋的房间中读书习字，他把近五万字的《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几近每句都拆来练习破题，下的苦功外人难以设想，为的就是进学补生员，让母亲周氏和小妹妞妞能过上好rì子，但吃得苦中苦，不见得就能chéngrén上人，还要有为人处世的目光和手腕――

井毅便踏前一步，大声道：“樊迟问知。”

这第一题是曾渔胜了，曾渔不但应对如响，这题破得也浑融工致，破得快又破得妙，胜得洁净利落。

彭举人如释重负，点头道：“列生雅量非常，诚君子也，两边胜负只在毫厘之间，此番文斗jīng彩之至，诸位觉得然否？”

彭举人的木鱼敲了起来，敲到第七下，彭举人俄然气逆，咳嗽了起来，以是敲木鱼也缓了半晌，刘行知终究赶在木鱼第十声响起时破题了：“贤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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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孟子》题，完整的句子是“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这就是截下题，截下题最忌连下犯下，既不成弃“则归墨”三字不消，又不成违背“则归墨”三字之意，以是很难，破题更是关头――

这是个完整的句子，正德以来，四书题很少有出完整句子的，按说这类题更好破题，但现在的很多士子对此反而不适应了，曾渔这是要出其不料――

宜chūn台上士子百余人，不成能大家都当考官来出题，还需求从当推举三人，经过彭举人点名，井毅和另两名祁姓、袁姓儒天生为出题人，曾渔虽知这三人定与列、刘二人干系密切，却并不担忧，因为由现场士人出题是他临时提出的，不存在事前通同的能够，并且看列立诚那傲气的模样，明显是想凭真才实学来赢他的，这很好。

列立诚、刘行知都感觉面皮有些发烫，彭举人这是在包庇他们了，若说曾渔破题的“君子”二字犯了上半句，那他们的“天”字岂不也是犯了上半句的“畏天命”，犯上犯下、连上连下不是如许界定的，就是科考阅卷也不会这么严格，只要说是刁难，列立诚、刘行知心知肚明，心下不免有愧――

在宜chūn台上世人纷繁夸奖列立诚磊落利落时，彭举人却又走到曾渔面前含笑道：“你这破题极是jīng当，难怪黄提学要允你补考，人才可贵啊。”

列立诚高傲而好颜面，在众目睽睽下怎肯说赌注只是打趣，如此岂不是言而无信要被人戳脊梁骨嘲笑，赌约白纸黑字还在呢，何况一百两银子对他而言并非付不起，大声道：“一百两银子一分很多，快去取来。”笔墨现成，仓促写了一张便条交与那家仆，喝命家仆速去速回。

刘行知与列立诚筹议了几句，主动发起再加两题，就是说列立诚和刘行知拟一题让曾渔破题，若曾渔在木鱼十响内破不出或破不好，就由列、刘这一方来破题；反之曾渔亦然――

彭举人绷着老脸寂然道：“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贤人之言，曾生破题固然工致，但却有犯上之弊，这一题要算列、刘二生这一方胜。”紧接着又道：“上面请曾生拟题让列生、刘生来答，也是木鱼十响。”

袁生出题道：“天下之言不归杨。”

这是《论语?雍也》里的一句，井毅出题后，向彭举人鞠了一躬，便退后与祁、袁二生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