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聊斋梦[第1页/共3页]
少女没答复曾渔的话,却招招手道:“曾墨客,请走出来一步,屋檐的水滴下来打湿你的头巾了。”
曾渔道:“严婆婆,你不要平空污人明净,你也不要恐吓我,你只说你想干甚么?”
那垂髫少女从茶寮那边跑过来,俏脸浸出一层细汗,喘气道:“你们就要走了吗?”
少女点头道:“我也不晓得,应当是我爹爹派来的——曾墨客必定要问我爹爹是谁对不对,我也不晓得,我娘不肯说,严婆婆和我二外公也向来不提,就不知我娘犯了甚么错误,要这般当贼般管着。”说到厥后,这垂髫少女眸光盈盈,含着泪了。
“啰唣甚么,陆员外很快就要来了,快走,再不走就怨不得老身了。”
“啊。”四喜气愤了:“凭甚么欺诈我们,我们做错甚么了!”
主仆二人刚出茶寮,就听到阿谁喉咙含痰的陆员外的声音道:“严大姑,你好好劝劝妙想,今rì必然要解缆,担搁不得,你劝劝她,我归去筹办车马,等下就来接你们。”
少女纯稚并且和顺,见曾渔上前了一步,这才嫣然笑道:“我姓陆,我不晓得阿谁严婆婆是谁,只晓得她是受命把守我娘的,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很凶的,实在是要欺诈我娘的金银金饰——”
那陆员外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咛道:“把她的尼姑袍收掉,不能再穿成这副模样,头发也要蓄起来。”
曾渔主仆走了出来,正与那凶暴老妪打个照面,老妪这回倒没有禁止,只是翻着鱼泡眼嘲笑,曾渔拱拱手道:“严婆婆,多谢关照,鄙人到抚州若幸运中了生员,返来必有重谢。”
“曾墨客——”
茶寮后院土墙不高,曾渔要越墙而走也不难,但四喜明显不能攀高跃低,并且这一逃的话若被抓住那更坐实了罪名——
曾渔点头道:“我信,不过鄙人只是贫困得志一墨客,路过此地,没招过谁也没惹过谁,不知犯了甚么天条就要被碾死?”
四喜本来很感激这个面貌清丽、声音甜美的女孩子,但现在满心都是不忿,没好声气道:“你们想欺诈我家少爷甚么,我家少爷没钱!”
曾渔猛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逼视那老妪,也低吼道:“我是穷措大,我去赶考都雇不起一辆马车、我从家里带出来的粽子吃到现在、我住不起客店沿途都找寺庙歇脚,我只在你们这里避雨住了半宿我就是极刑了?你说你欺诈我一个穷措大想干甚么,你想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说着一把扯下头巾狠狠摔在地上,再次“及地”了。
少女瞪大一双妙目,小嘴抿了抿,委曲的模样楚楚不幸,说道:“是那严婆婆要欺诈我娘,不是欺诈你们。”
严婆婆见曾渔那副浑不在乎的模样,她那两道扫帚眉就竖起来了,嘲笑道:“你可知那女尼是多么人?”不等曾渔答话,就一脸轻视隧道:“奉告你,那女尼的丈夫只消动一个小指头就能把你象蚂蚁普通碾死,你信不信?”
四喜声音有些大,曾渔摇手道:“先别急,看她们如何造作,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心道:“捉jiān捉双,我只是路过,jiān情之事如何也不能栽到我头上,若那老刁婆和陆员外甚么的敢动粗,我就揍他们。”越想越感觉憋气,借个宿也会碰到这类无谓的费事,只怕要见官,这一来二去岂不迟误了测验路程!
曾渔朝那少女摆摆手,与四喜出了院门,走出十余步,转头看时,板扉已关上,此地昨夜瞧不清楚,现在看来,这陆氏母女的居住可谓清幽清雅,土墙由乱石砌土垒成,墙边植着木香和酴蘼,青藤绿叶爬满墙头,院内的房舍虽是茅草顶、土木墙,但自有一种方厚浑厚之相,房舍前后,有青苔红花,阶墀下有翠云草,翠绿yù浮,绿褥敬爱,更不必说院门正对着的小道两边的黄栀子,青绿玉白,花香诱人,的确是归隐幽居的绝佳处所,若曾渔是白日路过这里,定要恋慕这幽居中的隐者或者才子,那里会晓得那土墙板扉前面斑斓女尼的哀痛、那垂髫少女纯稚不谙世事、另有那凶暴的老妪归纳的没有结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