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心[第1页/共3页]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康熙也早已熟了自个儿这个儿子的性子,笑着弹了下他的脑袋,将他放在烧得和缓些的炕头上:“今儿去和成德学射箭,学得如何样?”
康熙的眼睛有些发酸,将怀里的儿子抱得更加紧了些,俄然长长的感喟了一声。
“天然了,这事儿本就是儿子的错处。皇阿玛教诲儿子们要知错就改,要一日三省吾身,儿子内心也清楚得很,没挨罚不过是因为掉到水里头大病了一场才逃畴昔,却不能这么就赖在娘娘的头上。”
胤祺见他另故意机说话,天然不肯叫这可贵热络的氛围冷下去,又把对着孝庄时的那一套细细地说了一遍。他另有些低烧,却反倒叫那张比凡人略惨白些的脸庞红润了些许,说到鼓起时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叫康熙看在眼里,竟也莫名感觉松快了很多,自下朝便一向占有在胸中的淤塞之气垂垂消逝,眼里也显出模糊的笑意来。
“朕不过是有些苦衷,竟劳烦苏麻喇姑亲身跑这一趟,叫太皇太后操心了。”康熙起家迎了畴昔,接过食盒放在一旁,又微俯了身将胤祺抱起来,悄悄捏了捏他的小脸,“老五,你如何也跟过来了?”
“皇阿玛这话不对啊,儿子固然只把汉文学了个马草率虎,却也明白这‘固然’‘但是’是语义转折时才用的。四哥养在贵妃娘娘的宫里,有贵妃娘娘亲身教诲,只会比旁的兄弟们更懂事才是,如何就――儿子可真是听得胡涂了。”
康熙微蹙了眉,只感觉本身这个儿子的气质仿佛模糊有些窜改,却也未曾深想,只是意味深长地问道:“如何,莫非这事与贵妃无关么?”
纳兰的性子和蔼,身上也带着一份儿满人可贵的儒雅,连天生自带世故殊效的京腔叫他说来也显得清润又暖和。苏麻喇姑淡淡一笑,道过谢便领着胤祺进了南书房,康熙正漫不经心肠翻看着案上的折子,听得门口的动静俄然昂首,瞥见苏麻喇姑时目光便是一亮,正要开口,胤祺小小的身影却也顺着门边儿溜了出去。
“小鬼头,朕看你啊,就是打着朕晚膳的主张,非得蹭上一顿才甘心。”
他是父,更是君。每小我都在跟他处心积虑地要东西,要钱,要权力,要职位,挖空了心机地追求。乃至他的那些小小的儿子们,也早早地开端学会了相互排挤争斗,学会了在他面前使那些个老练到好笑的谨慎思,他几近已健忘了――做一个真正的父亲,究竟是甚么感受。
胤祺内心微动,晓得这重头戏总算是要来了,却仍然只是恍若未觉地笑着点头道:“说了,四哥还问我身子好没好呢。”
固然这么问,可他自个儿内心都感觉不大能够。毕竟孝庄的态度他比谁都清楚,本日心中纷繁扰扰的惭愧不安,最多三分是对着胤祺,剩下的七分却都是冲着孝庄的――乃至于对着胤祺的三分惭愧里,也有着这孩子曾救过孝庄一命的原因在。
“皇阿玛心疼儿子,儿子内心必定是清楚的啊……”胤祺两只手一前一后几近捂不过来,却总算是勉强诚恳了些,嘟嘟囔囔地蹭到康熙身边,将小小的脑袋不管不顾地埋进他的怀里,“皇阿玛对儿子这么好,儿子这些天欢畅得跟做梦一样……偶然候真恨不得再生两场病。欢乐都还来不及呢,哪有工夫怨这怨阿谁的?”
从胸口传来的声音被捂得微微变了调,又仿佛带了几分不易发觉的沙哑哽咽。康熙不由一怔,下认识抬手把面前肥大又荏弱的身材捞进怀里,悄悄拍抚着,内心头像是被某种极暖极窝心的东西堵着,有些喘不上气来,却又感觉熨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