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蝶[第1页/共3页]

苏麻喇姑听得心下暗惊，正想笑着欣喜两句，心头却俄然猛地一跳――她晓得这庄周梦蝶，天然本是没甚么题目的。但是胤祺打小就没念过汉家笔墨，没学过汉家文籍，又是如何晓得这么个典故的？

胤祺悄悄地听着她的话，目光仿佛苍茫了一瞬，俄然梦话般轻声道：“苏麻嬷嬷晓得……庄周梦蝶的事么？”

“本来阿哥内心甚么都明白……是奴婢多嘴了。”像是未曾推测胤祺竟有这份悟性，苏麻喇姑眼里闪过些惊诧，半晌才悄悄笑了一句，便低下头规复了沉默。胤祺却主动拉住了她的手，放柔了声音道：“苏麻嬷嬷是为了我好，我内心也都清楚。”

“嬷嬷放心，我免得。”胤祺点了点头，内心对这一名苏麻喇姑也是愈发敬佩――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乃至他直到现在才说出来，都已显得有些晚了，如果当时就能反应过来，编出这么一套完整说辞，他也毫不会一向拖到现在。

胤祺俄然浅浅地一笑，顺着被风吹起来的轿帘望向外头重堆叠叠的宫墙，语气再不见常日里的稚气纯真，反倒带了某种极特别的韵律，一时竟叫苏麻喇姑俄然想起那法源寺中的淡淡檀香，巍巍佛音。

“皇阿玛已是够烦心的了，做儿子的不能分忧也就罢了，又如何能叫阿玛更操心呢？”胤祺从深思中昂首，冲着欲言又止的苏麻喇姑悄悄一笑，“苏麻嬷嬷，老祖宗是至心为我好，我内心头都清楚，可还是不能照老祖宗的话做。”

“我在给佛祖抄经的时候，抄着抄着便累得不可，伏在案上睡了一觉……”胤祺缓声说着，一个完整的脚本正在他的内心垂垂成型――固然不肯欺瞒这两位至心待本身好的白叟，可毕竟不算是甚么好事，他也必须编出点儿甚么确切的东西，好承载一些本身将来能够会表示出的特异之处，起码――如果真到了甚么退无可退的境地，这或许也能成为他仅剩的前程。

“那一觉睡得很长，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仿佛有几十年那么长。在梦里，我跟着先生念了书，习了武，长得像皇阿玛那么高……梦里产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儿，有些我记得，有些我已记不准了。可那梦真像是真的啊，真得我都分不清――我现在究竟是醒着的，还是那梦里的又一场梦……”

“奴婢说句冲犯的话，纳兰大人还分歧适做这替人传话儿的料子。”

贰内心当然是清楚的。孝庄眼里的康熙，是一国之君，是堂堂天子，却更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儿，是阿谁曾在她怀里撒娇耍赖的纯稚孩童。在任何一个长辈眼里，本身的孩子都永久是好的，或许会肇事，会出错，会不费心，会抱怨着，可毫不会真正冷了心肠，也恰是是以，孝庄眼里的康熙最多只是个不大负任务的父亲罢了。

“皇阿玛一向都很好。做儿子的，只该当想体比方何把儿子做得更好，而不是争抢父亲的宠嬖，人待人的善念，本就是要好好地温养着，才气连绵不竭。争来的，夺来的，骗来的，都不过是一根稻草罢了。只要稍稍用力地这么一扯，说断，也就断了……”

一起再无多话，肩舆停处，已到了养心殿的门口。

说话间，苏麻喇姑也已提着食盒下了肩舆。纳兰忙上前一步见礼，苏麻喇姑也浅浅一福身才道：“万岁爷在里头么？”

纳兰向殿门里瞥了一眼，悄悄点了点头，将两人引进了外间。固然出身勋贵又是宗子，可纳兰成德一贯偶然朝堂，虽则科举一起也算顺利，却从没甚么真合法官的动力，连这个御前侍卫也是他老子实在没辙了，半哄半乱来地把他给塞出去的。明珠虽不是托孤之臣，却有辅政从龙之功，这个儿子天然打小就没少入宫伴驾，在这皇宫里头也是来去自如，提及话来也不必顾忌甚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