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沉香屑第一炉香(3)[第2页/共5页]

引得全部来宾连带的重视了梁太太与卢兆麟。他们三小我，眉毛官司打得热烈，旁观者看得风趣，都忍不住发笑。梁太太固然富有涵养，也有点踧踖不安起来。她把果子汁的杯子一推，手搭在 椅背上，远远的向薇龙使了个眼色，薇龙向乔琪乔看看，梁太太便微微点了点头。薇龙只得抛下了周吉婕，来对付乔琪乔。

我替你筹算，还是趁这寒暄的机遇，放出目光来拣一个合式的人。”薇龙嘲笑道：“姑妈这一帮朋友里，有甚么人？不是轻浮的舞男似的年青人，就是三宫六嫔的老爷。再不然，就是英国兵。中尉以上的军官，也还不肯意同黄种人打交道呢！这就是香港！”睨儿扑嗤一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饶是排不过期候来还去插手唱诗班；传闻那边面有好些大门生。”薇龙笑了一笑道：“你同我说着玩不要紧，可别当真奉告姑妈去！”睨儿不答。

乌黑的脸上，淡绿的鬼阴阴的大眼睛，稀朗朗的乌黑的睫毛，墨黑的眉峰，油润的猩红的厚嘴唇，美得带些肃杀之气；那是香港小一辈的寒暄花中数一数二的周吉婕。传闻她的宗谱极其庞大，起码能够查出阿拉伯，尼格罗，印度，英吉利，葡萄牙等七八种血液，中国的成分倒是微乎其微。周吉婕年纪虽小，出山出得早，职位安定；薇龙是香港交际圈中后起之秀，两人固然不免略含敌意，还算谈得来。

我早早瞧破了他，倒也好。”睨儿道：“女人傻了。天下老鸦普通的黑，男人就爱上这类当。何况你那位卢先生年纪又轻，还在读书呢，那里见过大阵仗。他上了当，你也不能怪他。你同他如果有几分友情，趁早给他个信儿，让他明天别来。”

梁太太道：“你还筹算有出头之日呢！只怕连站脚的处所也没有！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混过几年，认得几个有大来头的人，有了背景了。我叫你死了这条心！港督跟前我有人；你从我这里出去了，别想在香港找获得事。谁敢收留你！”睇睇道：“普天下就只香港这豆腐干大一块地么？”梁太太道：“你跑不了！你爹娘自会押你下乡去嫁人。”

你又不信教，平白去插手那唱诗班做甚么？一天到晚的应酬还忙不过来，夜里补上时候读书念到天亮。你看你这两个礼拜忙着预备大考，脸上早瘦下一圈来了！何必作践本身的身材！”薇龙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让睨儿给她分头路，答道：“你说我读书太辛苦了。你不是不晓得的，我在内里应酬，不过是碍在姑妈面上，不得不随和些。我读书，那是费了好大的力，才获得这么个机遇，不能不念出些成绩来。”

香港社会到处仿照英国风俗，但是总喜好画蛇添足，弄得全失本来脸孔。梁太太这园会，便衬着着稠密的处所色采。草地上遍植五尺来高福字大灯笼，傍晚时点上了火，影影绰绰的，正像好莱坞拍摄《清宫秘史》时不成少的道具。灯笼丛里却又歪倾斜斜插了几把海滩上用的遮阳伞，洋气实足，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梁太太道：“是吗？不然，今儿我们娘儿俩好好的说会子话，我这会子可累极了。睨儿，你给女人预备早餐去。”说完了这话，便只当薇龙不在跟前，还是去抽她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