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第2页/共3页]
她虽换过衣衫,但发梢未干,泠泠水意称着修眉明眸,清致至极。
她松了口气,依张石山所言,将传胪的端方细心说了一遍,无一不当。
日出将明,风从天末吹来,西角矗立的碧竹仿佛染上一蓬清霜,女子原还在四下张望,循名誉来,看到苏晋,呆了半日才问:“是……苏公子?”
刘义褚道:“不留下我,你还盼着孙老贼能把周皋言留下?他巴不得你倒八辈子血霉,把人都带走,也是铁了心不叫你好过。你还是求菩萨保佑,今儿可千万别出事儿,不然孙老贼在外巡查,顶多算个办事倒霉,你这镇场子的没镇住,把稳都察院的柳当家活剥了你的皮。”
小吏朝孙印德一拱手,笑道:“孙大人,眼下天气已晚,大人若实在有话,不如他日上都察院与柳大人细说。”
方才柳朝明对苏晋严苛的态度,孙印德看在眼里。
刘义褚道:“算上我,也就十来人吧。”说着,俄然用手肘撞了一下苏晋,乐道:“我说你这厮如何荤腥不沾,本来竟藏了个仙女儿似的相好,嘴还挺严实。”
柳朝明面无神采道:“你生来便会拽文?”
杨知畏道:“这你不必忧心,我会将府尹挂印留与你。”
柳朝明是为仕子肇事来的。
孙印德赶紧上前搭一把手,要扶柳朝明上马车,一面说道:“禁案只是个说法,实在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前一阵儿有个贡士擅自回籍了,他非说是失落,要闹到太傅府,詹事府头上去,若不是下官拦着,怕是要搅得天下大乱。”
柳朝明站起家,路过她身边冷冷丢下一句:“不会便学。”
春雷隆隆,急雨下得昏天公开,柳朝明神采森寒,再耐不住性子听下去,将茶盏往案上一搁,怒斥道:“是没人教过你该站在那里回话么?”
柳朝明转头看他一眼,声音听不出情感:“他私查禁案了?”
孙印德掐死杨知畏的心都有了,状元游街,众百姓争相竞看,当真有人肇事,混在百姓里头,哪能那么好抓?
到底是做学问做惯了的人,翻起书来如老衲入定,直至外头响起打门声,苏晋才回过神来。
苏晋顿了一下,只好大些声气重新讲起。
孙印德又道:“若下官带衙差去巡查治安,京师衙门又由何人坐镇调剂?”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门外站着的人,已从刘义褚变作一身着藕色衣裳的女子。
柳朝明的面色更加丢脸:“那你还杵在这?”
孙印德撩袍往地上一跪,道:“游街治安是由五城兵马司卖力,当真有人肇事,那下官岂不要跟批示使大人要人?下官戋戋一府丞,批示使如何肯将人交给下官?”
柳朝明却不置可否:“你看着办。”
又是句没头没尾的话。
苏晋晓得,也正因为此,柳朝明才没有去找五军都督府,没有去找上十二卫,而是叮咛戋戋应天府带着衙差去拿人,若当真有仕子肇事,只当是暴民收押。
他话未说完,马车前一都察院小吏抬手将车帘放下,把他与柳朝明隔出里外两个天下。
考场案非同小可,柳朝明与张石山商讨后,只简朴奏明圣上,决定等传胪以后彻查。
自古考场案无一不是一场连皮沾着骨头的血雨腥风。
他的话没头没尾,仿佛一副要科罪论罚的模样。
苏晋连夜又将《随律》,《随法典要》以及《京师街巷志》翻看了一遍。
当务之急,是传胪当日的安危。大典过后,状元游街,一甲三人自承天门出,路过夫子庙,至朱雀巷,一起当谨防死守,万不能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