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风得意[第2页/共3页]
两个新科进士酒徒之意不在酒地挤着穿竹绿衣裳的进士,嘴上恭维他,双眼却熠熠生辉地看向石榴绫三面围起的屏风内,不等瞥见里头坐着的是甚么人,先弯下腰施了君臣大礼。
酒壶重重地砸在狗腿上,方才还被一船新贵捧为将军的狮子狗瘸着腿,呜呜叫着奔向石榴绫屏风内。
顺着这位新贵的手指,两岸的人望畴昔,远的,只瞥见一团乱蹦的红色毛球,近的,闻声唧唧的叫声,倒是一只白毛狮子狗憨态可掬地呲牙咧嘴将一只老鼠按在地上。那只灰黑的老鼠足足有巴掌大,被按住后破釜沉舟地用力啃咬白毛狮子狗的嘴。
除了妄图靠着文尸谏青史留名的御史大夫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徒劳地嚎几嗓子“牝鸡司晨”“女主祸国”,面对将将年过五十、正年富力强的太后萧氏,长安城里再没有敢煞风景的人物。
张信之笑了,本来他家王爷不是慧眼如炬看上那位,只是借机规戒弊端,“王爷,要不,请……”
“也是太后太疼敏郡王,他做出这等丑事,竟然不罚他。太后叫他娶那位没命做皇后的萧玉娘,他说甚么娶则为妻,奔则为妾,把个好端端的先皇后弄回府里做了侧妃。”骆得计心有戚戚焉地捂着胸口,她也在采选之列,千万不能步了萧玉娘后尘,还没奉养天子,就先不清不白地进了秦王府。
甘从汝拿过张信之抱在怀中的酒壶,抬头灌了一口在嘴中,忽地快走两步,拿着酒壶向叼着耗子摇着尾巴的狮子狗砸去。
游氏心道:阿谁抢字,换成强字,更加安妥。有些矫饰地低声对骆氏、夏芳菲低声说:“今上大婚那一日在宫里被抢了人,太后为遮羞,现点了本来被册封为婕妤的宋家大娘做皇后。”
又是一年春,曲江池旁,花艳柳绿、燕蝶翩翩。
石榴屏风里,传出一阵肆无顾忌的女子笑声,“大郎你瞧,本宫养的雪球会抓耗子呢!”
天然,煞风景的人没有,上蹿下跳的人,倒是向来都不缺的。
“回五郎,中间阿谁,仿佛是中书舍人家的大娘。”寺人张信之机灵地递了眼色叫人去探听,再三看了看那用灰玄色纱幕粉饰住周身的女子,辩白不出那女子的面貌、身材,但无毛病他将溢美之词说出:“五郎,咱家看,那位一准是个美人儿,到底是五郎慧眼如炬,能隔着一道纱认出美人来。”
“女儿返来得及时,何况本日人多,也不敢走远。想来未曾叫他瞥见。”骆得计神采和缓了很多,含笑推了下夏芳菲,“早晓得,我也学芳菲,把母亲压箱底的羃篱拿来戴上。”
她比骆得计大上半月,平日里都以相互的名字相称。
一向不言语的夏夫人骆氏暗中掐了夏芳菲一把,提示她不很多口舌。
夏芳菲之父乃是庶族出身,靠科举起家,在寸土寸金的京中并无府邸。是以,夏芳菲此次进京,跟着母亲骆氏借住骆家。
画船上的新科进士们,个个欢乐鼓励地笑:“不愧是公主的狗,这是肃除硕鼠,为民除害呢!”
“表舅母瞧,狗拿耗子呢!”穿戴竹绿衣裳的新科进士,方才还器宇轩昂,此时见了表舅母、表母舅,浑然忘了满城的人看着呢,一心彩衣娱亲,大惊小怪地指向岸上。
“芳菲,不看了吗?对岸一准是康平公主和驸马。”四品中书舍人之女骆得计挽住夏芳菲的臂膀,面上并未戴着羃篱,坦开阔荡暴露来的一张脸上,眉眼舒朗开阔,甚是风雅高雅,“我们奉告阿娘一声,去拜访康平公主?”
一眼未了,只听画船上,“东风对劲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进士们更加丑态毕露地“喵呜!喵呜!”学着猫叫着给拿耗子的狗儿助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