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风得意[第1页/共3页]
“叫得很,叫得很!我的雪球有诸位坐镇,一准弄死那只硕鼠!”石榴屏风里女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屏风里有男人柔声缠绵地说“三娘,你慢一些笑,细心肚子疼”。
画船上的新科进士们,个个欢乐鼓励地笑:“不愧是公主的狗,这是肃除硕鼠,为民除害呢!”
曲江池畔风景最娟秀之处,几匹新制石榴红绫披裹在树上,围成一座三面封闭只开一面,面向曲江苍翠菖蒲、粼粼波光的屏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船子逆贼敢喊违逆犯上的话热诚太后!”甘从汝浑身酒气,一双桃花眼乜斜着望向对岸。
“那敏郡王好大的胆量。”夏芳菲自从进京,便不时被骆得计提示她的穿戴举止如何得老气如何得被人笑话,此时又听骆得计说她的羃篱是游氏压箱底的东西,从速把话转到敏郡王头上,现在是太后垂帘听政,只说年号就被太后善变地改了十几次了,太后垂帘听政,天子却年过二十尚未亲政,太后可不就是狗拿耗子?这敏郡王敢把“狗拿耗子”这话往太后身上扯,可不就是胆小包天嘛。
甘从汝拿过张信之抱在怀中的酒壶,抬头灌了一口在嘴中,忽地快走两步,拿着酒壶向叼着耗子摇着尾巴的狮子狗砸去。
“哎,你瞧瞧,全部曲江,就只你一人戴这东西。”骆得计自有婢女搀扶着,警戒地转头瞧了眼锥帐内,见内里的夏夫人、骆夫人还在谈笑风生,又看向对岸的石榴屏风里。
“这么说,三年前今上大婚那一日,敏郡王抢了自家表妹的事是真的?”夏芳菲心叹若公然是情之所至,却也情有可原。
夏芳菲比骆得计高出半头,藏在羃篱下的眼睛落在骆得计因揽着她的臂膀略略拱起的短襦上,瞅见了骆得计白馥馥的一角胸脯,脸上臊红,一时没闻声她说甚么,等骆得计连问了两遍,才细声细气地回说:“公主并未召见,且舅母、母亲都未曾提过,岂可冒然畴昔?”
“是敏郡王!”对岸一心要拜见平康公主的骆得计丢下夏芳菲,拿着缃色锦帕遮脸,仓促跟着婢女向毡帐里去。
“跟孩子们说这事做甚么,她们规端方矩的,能有甚么费事事惹上她们?”骆氏对游氏的多嘴很不觉得然,淡淡一扫,见虽是游乐,夏芳菲还是工致地叠膝跪坐,比之一旁盘腿坐着的骆得计文静淑雅很多,立时欣喜了很多,只感觉暮年被迫嫁给庶族的屈辱稍稍洗去了一些。
张信之笑了,本来他家王爷不是慧眼如炬看上那位,只是借机规戒弊端,“王爷,要不,请……”
“表舅母瞧,狗拿耗子呢!”穿戴竹绿衣裳的新科进士,方才还器宇轩昂,此时见了表舅母、表母舅,浑然忘了满城的人看着呢,一心彩衣娱亲,大惊小怪地指向岸上。
曲江游宴罢,正要雁塔留名的新科进士们站在高大的画船上,穿戴还带着褶子的新制圆领衫,挺胸昂首、东风对劲地傲视岸边立足旁观的人们,画船颠末的岸边,如果平常百姓,便纡尊降贵谦恭地一点头;如果身着薄纱的平康坊妓子,便风骚俶傥地请她们拿着琵琶、胡琴、笙箫奏一曲为他们扫兴;如果交运认出了岸上的达官权贵,便“先生”“教员”“父执”“岳丈”地混叫一通。
天然,煞风景的人没有,上蹿下跳的人,倒是向来都不缺的。
“也是太后太疼敏郡王,他做出这等丑事,竟然不罚他。太后叫他娶那位没命做皇后的萧玉娘,他说甚么娶则为妻,奔则为妾,把个好端端的先皇后弄回府里做了侧妃。”骆得计心有戚戚焉地捂着胸口,她也在采选之列,千万不能步了萧玉娘后尘,还没奉养天子,就先不清不白地进了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