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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诫的左颌多了几道血痕,看模样像是被谁抓挠的。
李诫双腿微微岔开,稳稳地站在县衙大门的台阶上,脸上没有一贯的笑模样,眉宇间凝集了如剑般的锐气,居高临下看着人们。
“我刚才已经解释了一遍,如果你们没听清,我再说一遍,但这是最后一次。”李诫道,“这些地步本就该交征税赋,你们挂在秀才举子或者哪个士绅名下回避赋税,这是不被朝廷答应的,更是法规明令制止的。”
他工夫了得,等闲人底子近不了身,清楚是他成心让步。这些人如此狂躁,刚才的环境必定很混乱,他必然是被围攻了。
李诫收回目光,嗯,很好,这些衙役的饷银该涨了。
堆积的人大多是庄稼汉,何曾见过温婉端庄的大师闺秀,他们是一下子看傻了眼,嘴巴也变得木讷起来。
“但是大师伙儿都这么做,凭甚么单叫我们交钱?”有人不满地叫道,“临县、另有略远的凤阳城,谁没有挂名田?他们的官老爷如何不叫他们交钱?”
“这就是了。”赵瑀声音不大,脸上也带着得体的含笑,语气倒是斩钉截铁倔强得很,“大人并没有逼迫你们,反而给你们减免了好大一笔钱。且你们细想想,去岁是谁搭建了粥棚,让大师吃了一冬的粮食?”
二人俱是一脸的凝重。
赵瑀没有发觉身后李诫的非常,她笑着说:“县老爷已经将大师的诉求记下了,等会儿散了定会马上想体例,必然不会让大师过不下去。”
“就是,你没来濠州之前我们都好好的,你一来就逼得我们吃不上饭!我们上辈子做甚么孽了,摊上你这位县老爷?”
门口挤满了黑鸦鸦的人群,吵喧华闹的,大部分是头戴斗笠的农夫,有二十几的壮汉,也有白发苍苍的白叟。
人群先是一默,有人摸索着上前,却被王五一脚踢翻在地。
偶有几只麻雀在地上啄食,见赵瑀二人过来,扑棱棱地振翅飞起,站在枝头上歪着小脑袋看她们。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你们当中定有人吃过的吧?王五,你日日把守粥棚,你说说,这些人中有没有你脸熟的?”
赵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这位说得条条是道,一听就是读过书的,张口就是激起民变,直接就给李诫扣上一条罪行。
李诫愣住了,心底涌上一股似血似气的热流,直冲得鼻腔一阵阵酸痛,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伸开嘴呼吸,可喉咙也像被甚么堵住了。
但如有人带头,他们平常积累的统统不满、统统怨气瞬息就会发作!
“如何会乱呢?我看你就是小题大做。”赵瑀温温轻柔笑着,由蔓儿扶着,仪态万方迈过县衙高高的门槛,拾阶而下。
他看到赵瑀,较着怔楞了下,然后冲她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走到人群前。
清澈的女声响起,赵瑀死力放大本身的声音。
公然,人们乱了。
人们紧绷的脸较着松弛下来。
王五老迈不客气地倒提腰刀,用刀柄点着人群,“这个、这个……另有那边几个,诶,你躲甚么躲?就是穿褐色衣服的阿谁,一次喝两碗的就是你!”
赵瑀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垂垂恍惚了。
人群一下子温馨了下来,几个领头喊的也都悄悄住了声,前面有人仿佛还往人群里躲了躲,显得有些胆怯。
当即有人喊道:“县老爷杀人啦——”
他很清楚,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说诚恳巴交很对,说怯懦如鼠也对。对于日子的艰苦,他们惯常沉默,惯常忍耐,只要能活下去,就会冷静忍耐。
面前的这位女子,娇娇轻柔,说话客客气气,没有官太太的盛气凌人,暖和的语气如温暖的东风,浑身高低透着的和蔼劲儿,让人一见顿生亲热珍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