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三不（一）[第3页/共4页]

“不知中间如何称呼？”人家既然“有备而来”，赵当世也不好慢了礼数，他求贤若渴自不会管两边职位尊卑，仍然恭敬问道。

那男人上来后，赵当世细心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四十摆布年纪，中等身材，双目内陷，形销骨立，颌下稀稀拉拉留着几缕髯毛，甚是颓唐。再瞧他身上衣袄褴褛，脚上也仍穿戴双草鞋，看上去非常寒酸困顿，也就比流民稍好一些。

一阵北风吹来，那男人不由颤了几颤，紧接着留下了鼻涕。他对身边兵士们嫌恶的眼神视而不见，用袖口揩了揩，方道：“下愚姓顾，双名君恩。敢就教军爷名讳？”

寒灰慧喜年届七旬，本就抱恙，又遭达摩尊亲亭灾害，全然支撑不住。给众僧救回寺里，才抬到天王殿便不可了。等赵当世等人赶到，寒灰慧喜已经逝去，此岸海宽等寺僧全部围着他的尸身跪在殿内，堕泪诵经。赵当世身为寒灰慧喜关门弟子，深感缘分浅短，亦是下跪黯然。周文赫等见状，一样追跟着跪在殿外庭间，静寂静哀。

谁料流寇铁了心要在范河城刮出些油水，小股骚扰无果，便在头子标带领下构造了几次大范围的攻城战。侯大贵与韩衮等哪容得这些流寇猖獗，只让王来兴带着练虎帐守城，一齐率兵出城野战，打一次胜一次，三日前刚击杀流寇数百人，尸身抛在雪地尚将来得及清算。

他正自嗟叹，俄然瞧见远处皑皑白雪之上似有个小斑点在挪动。近了透过城楼罘罳细心看，才看清来者是一名中年男人，面庞被一顶破毡帽讳饰看不清模样。这两日范河城四周大雪封路、郁积深厚，连流寇也未曾来，偶尔收支的只要范河城回报的标兵。瞧这男人单人无马，穿着薄弱，并不似军中人。

范河城的守兵几次出动，摈除了来犯流寇，但这些流寇实也是急红眼了，败而复来、断念塌地，最后在王来兴的建议下，将城外居住的百姓照顾存粮临时全迁到了城内，临时搭窝棚子居住，只要坚壁清野半个月，颗粒无收的流寇自当退去。

侯大贵看不惯他，径直呼喝：“这位便是咱范河城的主子，你怎敢失了礼数！”

侯大贵哼哼唧唧道：“就让这雪下得越大越好，不费我等一兵一卒，叫他们都给天收了去！”

“你整日逼逼叨叨的说那么多话，是哪一句？”

柳如是一怔，转看赵当世，低头悄悄承诺一声。赵当世谢过此岸海宽，旋即下山。

赵当世说道：“你莫心急，对于土寇的端方，是左帅定下的，这事还得由左帅决计。”强龙不压地头蛇，嵩许是左良玉的地盘，赵当世目前鞭长莫及。

当时在庙门外别离，此岸海宽说了会给灵山寺写信报知少林寺这几日的经历，故而赵当世回程没有再去灵山寺拜访的打算。一行人不走原路，直接由许州南下，借道南阳府，径回枣阳。

赵当世回道：“这本是应当的，怎奈楚北军务实在告急，在少林担搁这些日子，军中积存事件想必早堆叠如山，都需我马上归去措置。我看等贼势稍镇、左帅归许，我再来叨扰不迟。”笑了笑，低声问，“你与流波还好吗？”

柳如是恼道：“甚么是又不是，你尽说些废话是在戏弄我吗？”

赵当世哭笑不得道：“我说过，要派人送你回江南。”正见柳如是面露绝望，话锋一转，“世道不宁，其别人送你我不放心，你又古灵精怪欠都雅管。要送，也只能我来送你。”

那自称顾君恩者面现骇怪之色，连道：“哦哦，本来军爷就是赵总兵，失礼失礼。”他话虽如此，但是从口气中可感遭到贰内心实在并无甚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