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喂鹰(三)[第2页/共3页]
“这是天然......”李境遇咧嘴笑着,“还请禅师内里坐。”
这一声震惊林岳,在场合有人听得真逼真切。赵当世浑身一战,自忖自入少林以来,寒灰慧喜始终以平和示人,声音低缓而弱,如同山间流水,细且长延。如许雄浑的声音从寒灰慧喜干枯肥胖的身材中迸收回来,想必是用尽他统统的中气。
申靖邦斜嘴笑道:“那便好,一僧犯戒,逐出庙门。倘若一寺犯戒,那么这庙门,还当立不当立呢?”
此岸海宽发了疯要往亭里冲,但一时候寺僧们都看得呆了又怕逼得主持自裁,竟是无人随在他后。他一遍遍冲上前,却都给不计其数的土寇拦腰抱了下来。
李境遇道:“算。”
“那便好。”寒灰慧喜略略点头,仿佛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也似,毫不游移,在众目睽睽之下,径将那瓷碗往嘴中塞去。亭外不管震惊如何,他时下均已充耳不闻,只听得几声“咯吱咯吱”的迸脆声,瓷碗已给他生生咬下一块。
寒灰慧喜垂眉微起:“施主张指何事?”
寒灰慧喜并不睬会亭外众僧呼喊,自问李境遇道:“李大掌盘子,你信里说,要以三件事来验我少林真伪。这可算头一件事了?”
“禅师......”李际遇见状一动,面有异色,侧里申靖邦起手按住他胳膊,点头表示。
李境遇抹了嘴,与寒灰慧喜接踵放下碗,寒灰慧喜尝得碗中水无色有趣,确系茶水,悄悄宽解。不想才将碗摆回桌面,申靖邦却俄然间头摇得如拨浪鼓般,直道:“错了,错了,禅师错了。”
申靖邦道:“此事易耳,‘削发人不打诳语’这句话在场没人没听过吧?”继而道,“我不是佛家弟子,但也知佛家世四戒为‘不妄言’,最是首要。一旦冒犯了戒律,必得赶出僧团,慧喜禅师,我说的不错吧?”
寒灰慧喜并未多想,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谢李大掌盘体贴,这一碗是该当的。”当下与李境遇碰一碰碗,将茶水一口喝下。
申靖邦说了句话后,随即坐下,命小厮满上三碗酒分了。李境遇端起酒碗,对寒灰慧喜道:“李某晓得禅师不吃酒,禅师碗里以茶代酒。初度相见,还请禅师给李某个面子,吃了这碗――茶――。”最后两字不知成心偶然,倒是拖了长音。
李境遇一立手,亭口四五带甲土寇刀枪交叉,阻了赵当世与此岸海宽的来路。
“吃了这碗和茶......”寒灰慧喜默念一遍,蓦地间神采一变,唇齿间隔颤抖起来,“吃了这茶......吃了这碗......”
此岸海宽怒道:“我少林向来明净,何曾犯过戒律?你不要血口喷人!”
柳如是暗中道:“主持光亮磊落,恐怕要着了土寇的奸计。”寺中当然还留有部分寺兵驻守,但柳如是与连芷等心系赵当世,实怕赵当世这一出寺便是永诀,以是一听得寺内僧兵聚集,禀着同生共死的动机,也夹在步队里出了寺来。
申靖邦双眉一跳道:“之前有没有犯过戒律,我不晓得,也不想再翻老皇历。少林寺真是佛法无边还是妖言惑众,本日自有定论!”转对寒灰慧喜道,“慧喜禅师,你为少林主持,当是这寺中最出挑者,由你来代表少林寺,还算合适吧?”
此岸海宽面红耳赤道:“你等说了甚么妖言来欺诈主持?”
寒灰慧喜坐在亭内涓滴不动,双目半闭道:“海宽、海见,为师此前已与李大掌盘子相约,本日恰是赴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