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正旦[第3页/共6页]

天朝地大物博，离京远数千里，近止数十里，皆有粮要输入京师。每年若秋收后远近皆输粮便要致航道堵塞，便以远近往京中输粮，近道秋收毕，便着紧输入。远道却要来年春季再输入京，盖因远道秋收完、赋税入库，再装船北上，许就遇着水路堵塞，一拖二拖夏季天寒运河结冰，运输便不易。

玉姐确也过得不错，因有孕，吃得也好，人也圆润了。自有身以来，洪谦这还是头回见着她，虽则秀英有身了数回，那是老婆。这回看着玉姐腹儿高高，洪谦一时也傻了，恍忽间忆起秀英怀着玉姐时情状。

洪谦道：“容我想来。”九哥自插了话，便又忍不住，复问洪谦与胡人媾和事等，且说：“陈熙有功，而胡人恐非诚恳媾和，迟早卷土重来，端的叫人难过。”洪谦笑道：“这有何难？兵是朝廷、粮草是朝廷，命是他本身，反不了。”九哥道：“都这般说。”洪谦道：“只是你内心忧着？只要兵戈，便有人死，也便有人能历练出来。天下之大，何愁英才？看着便是了。”却并不自荐。昔年北地之行，叫他诚恳很多。

用过饭，洪谦不置可否，叫他们且安息，又说张氏兄弟：“你们父亲京中或有故交旧友，也可拜访一二。京中路途不熟，明日寻了程实，叫他派小我来与你们带路。”兄弟两个应了。洪谦又说林辰：“你是老安人长辈，我看你如子侄普通，也休拘束了。”

秀英梳洗毕，将江州携来之物一一清算入库。奉与自家，都收好。齐同知等托捎，单放一处。侯府之库分两处，一处前头与外账房相连，放几千贯钱、数百两金银、外间常用之物，以备不时之需。一处背面，与秀英正房不远，乃是一处院落，两层楼房，又附数间屋舍，且有地窖，安排珍玩、安排、绸缎等等。秀英见这些家业，思初入京时携胡椒，一时发笑。

官家与九哥皆喜他返来，官家显老相，然也欢乐，听洪谦说一起看着，沿岸地步有歉收气象，不由道：“恰好，打了一仗，正缺赋税哩。”洪谦已听闻此事，笑道：“陛下洪福。”官家叹一口气，却不接这话头儿，转问路上风景，又赞玉姐：“极明事理。”洪谦笑道：“应当。”

东宫里，秀英与申氏脱力几乎儿坐到地上，叫青柳等扶起。小茶儿抱着婴儿与玉姐看：“是个哥儿哩。”外头一老一小两个守门寺人听了，也畅怀，却故意闲话：“外头了半边天，端的都雅，这是吉兆罢？”

玉姐不美意义起来：“爹又怎地？一起日头晒着，昏了哩？”

凡有经历船家，但交运河，都要想着体例避一开这春初河面解冻、秋末结冰之前，万舟齐发时候儿。一是易堵塞，二也是运河船多易碰撞，因这押着漕运粮船都是些个粗人，有个磕碰易亏损。到得船埠上，这些小我一来，又要吃喝，另有些个要嫖耍，老是肇事祖宗，连着沿岸菜价都要叫他们吃得涨上几十文。

九哥闻说洪谦已自江州出发，忙不迭将这好动静说与玉姐来听，伉俪两个共凑一乐。玉姐迩来也想不悟、平静之言，政事上开口，她确是有些儿托大了。然外事无所依托，又产期一日近似一日，也分外驰念父母。且顾虑珍哥，小小年纪便叫拜托与人，也不知眼下如何了。

洪谦入京，自有人接，朱震打发了朱珏领了人来，郦玉堂处亦有人，一齐往北乡侯府里去。朱珏又往秀英轿儿前问安，道：“珍哥那边祖母与曾祖母照看细心，又长了几斤，竟日吃了睡、睡了吃，醒时爱笑，白叟家都喜不迭。”说得秀英念一声佛：“生受白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