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亲戚[第3页/共6页]
不悟想他返来,他闺女也想他返来,便是九哥,也颇思念洪谦,想他早些儿返来。此时洪谦却不得不滞留江州,两年未归,又平步青云,留于江州很多事情便不能如前年赴京前安排那般行事了,他须另行筹划,措置善后。
又有贩子因着程家商店掌柜,走了门路,想依船入京。洪谦一一核实了,只携那积大哥字号商家同业。
那头素姐哭一回,已叫林秀才娘子劝着往佛堂里歇着了,女人们正围着秀英,名是道恼,实也有凑趣之意。这个说:“看秀娘便是有福之人。”阿谁说:“家多住两日。”林秀才娘子抽身返来,撇一撇嘴儿,便问秀英:“秀娘一起可累?他们棚儿还未扎好,且歇一歇罢,后半晌便要办事儿哩,先用些个午餐,都是故乡菜。”
那张知府却另有筹算,唤来第3、第四两个儿子,领着他们往洪宅里去。先与洪谦见了礼,又叫两个儿子报了名儿,一个叫张守礼,一个叫张守智。张知府这两个儿子皆是正室夫人所出,生得也是端方,都读书。
待合葬事毕,洪谦又不能走,林老安人孝到他这里,忙完这一出,早过了。便换了件月白衣裳,先往拜见张知府,与他些土仪。张知府暗道:这洪谦虽年青,这国子监司业实也做得。又见洪谦土仪,忙不迭道:“君侯客气。”
这头张知府有所托,旁人亦有所托。晚间吃罢饭,洪谦教金哥读书,讲课毕,秀英却来看他。
那头林秀才娘子却悄悄与秀英厚赠,将金珠宝贝拿出两帕子来,以皓哥相托。秀英如何肯收?她京中也算见地着繁华了,又这金银虽好,终不及女儿叮嘱、儿子出息,故不肯收:“再收亲戚钱,我成甚么人了?”将林秀才娘子臊得满脸通红。秀英用心道:“婶子托了我,我自没话说,那头老叔晓得不?休要少了一个孙儿,他却问我要人来。”
这却也是旧例了,读书人里头很多并非权贵出身,纵家中小有家业,较之权贵数代姻亲罗织下来干系,也是寒伧得紧,是以读书人另有一套靠近体例。凡科考出来,见面便生靠近之感,只消你是进士出身,路过各处,休说驿站验讫公文免费与吃住,本地官员传闻了,也要赶来相邀,拂尘、宴饮、送别。休问先前见未见过,只消现见着了,便是同道中人,有甚不便利要本地官员搭一把手儿,相互都是责无旁贷。至如今后宦海上有些个龃龉,那也是今后事了。
林秀才娘子返来因说林秀才:“现在秀娘也有个难处,做主到底不是她,我想着,做长辈都想孩子个个好,既辰哥自家读书能读得出来,何必白搭小我情?皓哥书读得不如辰哥,不如叫他去见见世面,如此两个孩子都能挣出来。”将林秀才华得眉头深锁,几要骂将出来:“你懂个甚?!这情面是好托哩?!无知!不将那有望多推一把,却与那无能机遇?”
又使程实往林宅递了帖儿,问林秀才可有甚话说。林秀才晓得这是与他家机遇,只得舍了一张老脸携了辰哥来见。洪谦见了辰哥,先考学问,见他虽不差,却也并不优良,中平罢了。这人间“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剩下也看教诲也看机遇。洪谦衡量再三,将这辰哥收下。
林秀才娘子道:“你不也喜皓哥?”林秀才道:“皓哥敬爱,辰哥却可教哩。你想有霞帔穿,还下落辰哥身上哩。那头大官人江州多少年,家里事他岂不知?辰哥有出息,许看亲戚面上,他帮也帮了,你弄个扶不上墙儿硬叫他扶,他是你家甚么人,好与你出这把子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