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胎梦[第5页/共6页]
玉姐将手当空一斩:“刀斩乱麻罢了。我不好先动,只恐她们不脱手哩。”慈宫公然能沉得住气,先跳出来是中宫,叫她狠打了返来,也安生了一阵儿。眼下陈熙御敌有功,真是叫玉姐不大痛了。心中沉闷时,有人奉上门儿来叫她出气,她要“不识好歹”可就不是她了。
不两日,表里便传出谶语来,道是太子妃梦天有五色祥*花,以裙承之,因此有孕。
玉姐道:“那些个太医,每月必来,端的讨厌。”九哥道:“这个好办。”不几日,便传出这两太医私卖药材之事,九哥便不要他们入东宫。他做得也是明目张胆,尽管与官家直说,又说官家也只用两个太医存候然脉,东宫便不要这很多了。减了这两个,独留一个下来。
红梅绮窗外,白雪红梅,一片琉璃天下。室内卷烟袅袅,东宫炭火足,玉姐着着宫里人喜穿朱红大袖衫儿,净了手来,摆出瑶琴,亲燃了香,却坐弹一曲《春江花夜月》。曲不该景,闲极无聊打发时候罢了。
皇后再没想到孝愍太子妃竟然敢这般明火执仗就站玉姐一头,怒急攻心,道:“你不顶用,我要与她说个悄悄话儿,好早早抱个孙子哩。”王氏叫她说得满面通红一,玉姐笑道:“不须悄悄话儿,您怎生说,我怎生听便是。您叫生,便生,不叫生,便不生罢了。”
端的“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而毁于殆”了。见玉姐与申氏回话时,声儿里都带着蜜糖,眼神儿里都揉着温水,行动间娉娉袅袅,端的香暖柔嫩,全不似看她时那目含调侃模样儿。皇后心中添一把柴。
想当初立嗣时,这两宫打是甚主张,有眼睛都能看得出来,九哥便是陈氏繁华万年绊脚石,不搬走不痛。这宫里死都是笨伯,因着一两句好话便叫人哄得失了态度,端的死都不晓得是怎存亡,还要拖累家人。
玉姐却宫里苦思,如何得避得开算计去。她走能跳时,自是百般好,甚也不怕。若真有个甚事,人却比水晶还要娇贵,特别要安然不是她一个,思前想后,除开离了禁宫,实不能保万全。又有乳母等,非忠心又有聪明者不敢要,不然便生下来,玉姐也要惊骇。
九哥道:“两宫心机,我如何不知?休理她们。有甚事要我去做,尽管言语。”他终是外头申氏教大,家宅之变乱不精通,却也不是那等无礼之辈。玉姐心道,少不得,端的要“尽力”一二了。
玉姐:“……”
王氏心道,这般沮丧话,本不该于此时说,你不是命苦,是人蠢罢?!笑接口道:“昔日鲁王妃日,与娘娘真是母慈媳孝,我想插跟针儿也插不出来。如此倒是婶婶[1]好福分才是,得娘娘青睐。娘娘这般,我但是不依。”
她话儿一出口,便有人忍不住笑将出来,又敛了声儿。慈宫与中宫禁止不得,只得咽下这口气。二人纵横宫中数十载,所遇之人无不昂首贴耳。慈宫年青时另有爱妾之患,稍警悟些。皇后入宫便是皇后,谁也夺不去位置,纵是淑妃稍无礼,也是有限。原是她们一出口,旁人便低头,话儿也不敢回一句,由着搓磨,只敢暗哭。
虽诸事不竭,玉姐还是觉着无聊得紧。宫中事件她手上并不觉难,宫务本来也并不如何难,本朝官家皆不甚好色,不兴那后宫美人三千人,人少,事便少。且宫中又有各司局等各司其职,端的要拿她拿主张,反是人事。将慈宫小寺人一脸血沫子地送归去,阖宫高低,恐都要再安生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