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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与苏家姐儿一处说话,苏夫人极有章法,纵家中女孩儿,亦识读书事理,玉姐与她们颇谈得来。苏家姐儿们因玉姐家极敬着苏先生,待她也是分歧。女孩儿们一同往苏家五姐房里说话去。你笑我闹,五姐鬓发松了些儿,便开了妆匣去抿发。
现宫内有个符篆真一,苏先生面前有个丹鼎平静,真一之受信宠天下皆知,平静医好了苏夫人,苏先生只要感激——真是佛门之大不幸!此时纵是不悟,也不得不忧心,不得不深思去看望苏正一二,好探个底儿。又想初见之时,苏恰好算卦,这算卦……岂不恰是道家爱做事么?
是以佛门极是珍惜眼下景况,誓死也是要护法、弘法,一旦上头风声不对,他们便有些儿“草木皆兵”。这会昌法难里,何尝没有道家作怪。太武帝灭佛,却实打实乃是因着有个自作死崔浩,崔浩坚信道家极崇道门寇谦之,一力鼓励着太武帝大兴灭佛之举。北周武帝灭佛,因宠任了个羽士而起,亲召二教论辩,羽士辩和尚不过,他便赤膊上阵,自家也辩不过和尚,既辩不过,打老是能打得过,袖儿一卷刀子一拿,他动起手来了。
然面前却与初时分歧,皇太后先拿个平静充数儿,次后竟一病二病,不见真一来她便要死了模样儿,官家不敢与她强争,恐千载史笔,记他个不孝,只得允真一复入宫,只不与真一官身。
[2]都说清谈误国,这类说法初时候是不精确。清谈是因为司马氏代魏,很多分歧政见者被查水表,以是不对劲又想要脑袋人只好越扯越远。这些名流是司马氏想要招揽,他们却摆出清谈模样,是一种非暴力分歧作姿势~
不悟宣一声佛号。洪谦笑道:“大师悟了?”不悟道:“忽有所感耳,只觉端的是月盈而亏,水满则溢。圣主立于明堂之上,三武之祸,何尝不是因佛门不自量力。佛是胡人,君生中原。”
玉姐到了,与他几个见礼毕,便往洪谦身后一立,正与苏正身后九哥脸儿对上了脸儿,眼儿对上了眼儿。洪谦一抬眼就瞅着劈面那小子眼神儿不对了,顿时咳嗽一声儿。苏先生抬眼,也瞧着了玉姐。洪谦便说:“你两站那头树下去,长辈要说话哩。”
弘法之事,不悟自是责无旁贷,然却不肯操纵这苏先生。苏长贞江州时逼得他的确要跳思过崖,却不失为君子君子,又止因好学研讨,不悟于苏长贞很有些儿惺惺相惜之意。然佛法亦不成不弘,他愿赴京、愿讲经,也不介怀与苏长贞同业,要他主动操纵,他却做不出这等事来,况苏长贞一入京便请逐了真一,不见也不好逼他再借苏长贞之手弘法。
言毕,世人忽而一齐放声大笑来,唯玉姐不敢笑,扭身跑前,拧了九哥胳膊一下。拎着裙子寻那老妈妈,又叫:“小茶姐。”
厥后另有周世宗灭佛,他政策要和缓很多,严格说来,并不算"灭"了。
不悟往苏府上去,也是携了礼品,与苏长贞一盒好团茶,与苏夫人捎一匣药去。说也奇特,羽士这修现世,多要说炼丹,和尚这修来世,偏好舍药。大相国寺里,好药很多、有效药也极好。
苏先生惊诧,玉姐这才闪出半边身子来,一手扒着九哥肩膀儿,道:“就是如许儿,你们争个甚来?岂不闻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却不晓这道家实是土生土长,合天朝水土,实是压也压不垮、斗也斗不倒。这不,得着了机遇,翻起家来也,多帝王将相常日也念几句佛,却总少不了与羽士勾勾搭搭。明君如唐太宗,也要吃几粒丹药,[1]不知是为求长生还是为求个甚。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凡是坐到了天子,人间至尊,不定不至尊之位是如何得来,老是不大舍得丢,多数还想“再活五百年”。人道使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