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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自入尘凡,口舌之聪明,言辞之刁钻,上一层楼,官家实是抵挡不住:“便逐,便逐!”于苏先生眼睛下,刷了一道旨意。朝臣士大夫,早瞧这妖人不扎眼,无一人封驳,不消半日便将真一道人之官人剥夺去,又削他门籍,不令再入宫。
采买安妥,返来洗脸用饭,铺盖早支了竿子晾晒过了,往床上一铺,各换了衣衫安息。洪谦却又带着小厮儿往市上走一趟,未几时,便谈定了发卖货色之事。商定商家先付了定金,三五白天,连续将货运到。算来这一船货,竟赚了五千余两白银,秀英看了直呼暴利:“我与亲家同那胡商买卖,一次才得个1、二千,这里竟有这般多?”
苏正晓得这门生,赞他说是“刻薄仁德”,讽便说他“失之软弱”,叫皇太后一逼迫,孝字当头,皇太后昔年于他正位东宫确有大恩,他实硬不起来。
因见程实旁,便先往程实这边靠来,套个近乎问一问:“客从那里来?”程实一开口,经纪便听出他是南边人,程实因初到京中,不欲获咎人,便说:“江州来。”经纪便先夸奖一番江州好处,次便问:“府上来京中是贩货还是久住?”程实将下巴颏儿一扬:“我家官人来考进士哩,因恐家眷担忧,便都携了来。”
秀英道:“罢罢,有这一项,咱也不白来京中一回,我留个千把备与玉姐办丧事,其他便换3、四千银票,家中只留3、四百零花,可使得?”又说想买个宅子:“没个自家房儿,内心不结壮哩。”
官家早文德殿内坐着了,见苏先生来,竟不等他老泪纵横地伏地拜见,抢先跑将来把臂而泣:“可算盼着先生了,门生这些光阴,五内如焚!焦灼之心,无以名状。”苏正也是感慨万千:“臣无日不思官家!”
这街上住,也是普通人家,有些是自家房儿,有些也是赁房而居。见这家拖了很多车轿,又有很多人丁,街坊里虽自恃身份,也有围观。洪谦且顾不得这很多,团团打个揖儿,道:“下初到京里,家中慌乱,安设安妥,再与各位厮见。”
不一时,又有旁经纪来,皆是普通心机,程实虽不堪其扰,却还是将这些名刺收下,转交与洪谦。洪谦正张着眼发楞,见递了名刺来,胡乱扫一眼。这些名刺颇粗糙,想是经纪等人胡乱写,便道:“不拘那里放着罢,我自有主张。”程实承诺一声,取张皮袱皮儿,将这些名刺一股脑儿包了。
苏长贞道:“臣犹记昔年奉官家读书,那史乘里,梦吞日月入怀有孕者、有梦龙盘衣上有孕者、有生而异征者,从未闻有妨克之说!”
苏正心头沉重,郦玉堂等忙劝他入宫,面见官家,有事说事。苏正一正衣冠,大步上前去。
秀英初入京,看甚都鲜,心下小有不安,然见洪谦就立品旁,又安下心来。想自家带来人,可不都是江州旧仆么?这几船东西里,休说沿有胡椒等贵重物,便是玉姐嫁奁,又岂能不谨慎看着?思及此,她便说:“你是当家人儿,自是听你。阿婆与娘那边,我去说来。”
秀英等自带了盖头,顶着盖头坐上轿儿。玉姐轿儿里取下盖头,悄悄往外头望,京中气象与外埠自是分歧。许是此处船埠停船登岸皆是些面子人,河边岸上便也不如一起那些个船埠那般粗糙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