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抵京[第2页/共5页]
那船上苏先生正坐枯禅哩,与不悟方丈两个,脸儿对着脸儿,皆是一脸庄严。郦玉堂袖动手儿站了两刻,见他两个还是动也未曾动一下儿,不由咳嗽一声儿:“且住一住,实有要事。”
返来与秀英一说,秀英也觉希奇,还是午餐时洪谦一语道破:“那是他那处叫法儿。他们当是东州人,那边人随仆人家后代,管仆人叫爹,管主母叫娘。京中也有些东州人,再听他们这般说话,休要认错了闹笑话儿。京中各地人都有,称呼也千奇百怪里,再有东北、西北处人,因与北边儿,也有管仆人家叫爷。”玉姐暗记下了,道:“爹,你晓得真多。”洪谦笑道:“多吃两年盐罢了。”
洪谦不打嗝儿了,还是睡不着,看着帐顶直挺挺躺了好久,便问秀英:“那朱家继母端的不当帖?若那庶子真是……朱沛呢?”秀英迷含混糊叫他问醒,声音便有些含混,不耐隧道:“你管人家事做甚?是不是,有甚要紧?未婚先有个庶宗子,凡讲究人家,谁肯将好闺女嫁与?有了,且要不认,管他是与不是,那婢生子原就不该生,生也不该早早这般养。这原就是做娘该管事,竟往反道儿上管,可不是捣蛋?”
六姐、七姐于帘内望向玉姐,便目含感激,申氏一抹泪儿,啐过郦玉堂,却拉玉姐之手,统统不言中。外间九哥亦是感玉姐之恩,知她是为解母亲之围。申氏忽地嗔道:“本日是亲家好日子,你们说这些乱七八糟做甚,罚杯酒儿,与寿星公贺寿去。”
朵儿返来讲与玉姐,玉姐便披衣而起,笑道:“不得了,千年可贵一见景儿,我须得看一看,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了。”朵儿只得取件大氅与她披上。洪谦见她也起来了,一头打嗝儿一头道:“你又做甚?细心着凉,我一气不顺,打嗝儿罢了。说不得,吐将出来便好。”说话间又是5、六个嗝儿打将出来。
洪谦听了不言声儿,秀英说这一通,又过了悃意,翻身道:“那也是京中人家事,当个笑话儿听了就是。且惹不起哩。不欺到咱头上,谁个多管这闲事?又不是御史。纵是御史,谁个能分清这里门道儿?便是你说,谁个晓得究竟是不是哩?没凭没据,纵能看出她坏心来,不过口上说说,还能吃了她不成?她官人做这好大官儿,谁个平白好获咎与她?”
本来洪谦席上吃撑了,返来喝两口茶,便打嗝不住。秀英不及解发,便叫小喜儿往素姐处取话梅来与他吃了消食。本来素姐初时晕船,第二日泊岸,便听船家娘子之劝,往岸上买了几斤话梅,不时含着,略有些功效。洪谦吃了数枚,还是止不住,秀英又叫烧热水来与他喝,道是压一压,还是无用。又想恐吓他,哪知洪谦是禁吓。秀英愁道:“你这如何睡得?”
洪谦这平生日过,竟是亲家比他家还要畅。因总船上赶路,起夙起迟,实无所谓,只须船工早睡夙起,明日还是是兼程前去。然饮宴诸人各有苦衷,郦玉堂想着早早与申氏蜜语甘言一番,不悟另有功课要做,苏先生满腹苦衷,洪谦……有些儿吃撑了。他几个皆偶然彻夜纵酒,帘后女人们也不好久坐,吃一碗寿面,申氏殷勤,早命自家携厨子蒸了寿桃儿送来,秀英亦命袁妈妈蒸了寿桃,相互分食,坐一刻便各归各船。
洪谦不消他说,自家也勤奋。忽忽数日,三月初,一行人便到了都城外眺望城墙。都城有水门四,可放船通行。洪谦等所携行李颇多,不好城外卸了搬运,便直乘船于水门验讫文牒,早有带了车轿人来接这苏先生一行人等,郦玉堂颇放心将后代交与申氏,自奉苏先生往宫中见官家。玉姐百忙之人,使朵儿送出个满满钱囊来与苏先生,叫他出了宫好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