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互访[第3页/共4页]
秀英又没安排下酒来,只叫上茶,苏先生、洪谦肚里赞一声,盛凯也暗思,这家端的殷勤。这等相聚之宴,便无食不言端方了,虽无推杯换盏,却也是雅谑非常。
玉姐本是一心来安慰外祖母,暂将探听来之事抛下,现听她这般说,心中滋味难辨了起来。素姐却一手抱着秀英,一手将林老安人衣衿拉住,不竭诉说彼时形状之可怖。玉姐强忍着听了,对这外祖母,已无话可说。
那头盛凯不知已有个妇人要做他岳母,止与“洪世兄”说着文章:“策倒好做,诗却难。”
直说到日将西沉,盛凯意犹未却也起家告别:“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恨不能联榻长谈。本日却实是滋扰了,长辈还须回家与父母问安。”
洪谦转过身来,苏先生立时将拍门手儿往身后一背,作驾云神仙状,悠悠然踱了步子来:“本来有客?”
林老安人道:“便就如许。”
一语提示了林老安人:“是哩!我也这般想,我便早早为玉姐备一份厚厚添妆,比她娘也不差,死前便前与玉姐,也赎我心中惭愧,谁叫阿谁孽障是我生养呢?我若去了,家中无人看顾,错眼不见许也叫这孽障废弛光了,不如先与我玉姐,也不枉她家里这些年,又赶上这糟苦衷。金哥又是她兄弟,她又岂会不看顾?有洪家,素姐再不着调儿,金哥也不至没人指导。”
说做便做,这程家户主是素姐,实则一应财物俱林老安人掌中,素姐止有些儿私房罢了。当下林老安人将随身照顾之地契房契账册皆取了来,与吴妈妈商讨:“拿哪些儿与玉姐好?”主仆两个商讨一回,林老安人又拣出一座仓栈、一处铺子,咬牙将十顷上等好田与十顷中等地步也分出来,叹道:“我再与她补上三百银子,也能看了。”
盛凯听得呆了。
素姐叫林老安人吓住了,不敢多言,煎了药来,也颤抖着捧着喝了。玉姐皱一皱眉,一拉林老安人后摆,又伸指戳戳秀英腰眼儿。两人一转头,玉姐朝她们丢一眼色,两人看素姐喝完药,怯生生使被盖了头,不一时睡着了,便与玉姐出来。
内里迎儿跑来道:“郎中来了。”林老安人下死力捂住素姐嘴:“闭嘴!不准说话!”乃请郎中来。一搭脉,不过是受了惊吓,风邪入体,开了张方剂,拿去煎药。
饭是香糯米蒸荷叶饭,安排下烧鹅猪蹄鲜鱼羊肉,摘瓜菜,极鲜鲫鱼豆腐汤,袁妈妈拿出妙手腕,还使花妮上菜时来讲:“此时鲫鱼不肥了,只好拿来做个汤儿。”此时守孝,没数百年前那般严苛,一些油星儿也不得沾。
盛凯笑应了,洪谦送他出门,苏先生却踱回清算与他住小院子里,尚着墙院儿低着头,一道走,一道念念有辞:“因智不敷?则大者为大?何者为小?” 凡院子当有个门儿,他便顺着墙根儿,溜过院门儿,又沿着墙外墙儿走,分歧墙边有一老树,苏先生一时不查,一头撞将上去。
这等担忧倒是连秀英都不能明说,林老安人头半晌与吴妈妈略说了两句:“秀英见她娘都脸儿不是脸儿,那还是亲娘,何况孙半子?且错素姐,竟几乎要点头,我玉姐姓洪不姓程,她更加不晓得端方了,只要自家一个‘怜贫惜弱’良善名声儿,却要坑苦孩子。孙半子足有半月儿未曾与她打照面儿问好了罢?她还梦里哩!”
林老安人道:“不将孙半子肝火抹平,便留得下来、守得了,素姐日子也难过哩。但有事,他当出七分力便出个五分,也怪不得人家。我只怕他不收哩,肯收便是肯将此节暂放下不题,真不收,便是内心真恼了。待我悄悄儿与玉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