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女户[第2页/共4页]
据这籍簿,每年正月里,将各家将输之租赋役力定下,总往上报,年关考核,作处所官长之政绩。这便叫做“输籍定样”。
县令听了便怒:“你棒疮好了又来讨打!滚出去,我自有主张,你不准再与如许人订交!”
且县令心中有一段心结,他固不是恶人,也不是净水之辈,宦海浮沉,算是有些知己了。二万银子,他吐出来太难,收下又心中难安,感觉坏了心性,看程谦不免有些侧目。止这等言语,连他娘子也是不能说。
程谦苦笑道:“也止得如此了,只是我这岳母太温和,不好见人,但有户头呈现之事,还请老丈多担待。”
程谦只皱皱眉头,看里正等去了,方说秀英:“你实不放心,便看紧着些岳母,你也该家将养身子。家中有白事,原不好多出门儿。”
秀英道:“又说傻话哩,这哪够?你甚事都交与她,岂不要累坏了她?”
本来这县令之裁判也有根据,程老太公身故,既无亲子也无嗣子,养子也无有一个。程家亲族早寻不着了,只得一个女儿素姐,她不承业,谁来承业?且程谦与程老太公改了契书,十五年换作十年,不消3、四年风景,秀英便要与夫归宗,算不得程家人,何必再要她来做户主?
县令一个寒噤,忙拍着身上:“一心想与娘子申明,忘了此节哩,娘子走好。”
程谦道:“我免得,这便去办。”秀英道:“晚间返来用饭,我叫他们吊好鸡汤。”程谦一点头:“再闷些羊肉来。”
那头程谦再欲寻县令公子,只得见县令公子小厮,抹着眼睛出来:“谦郎休再寻公子了,他叫官人打了,关起来读书哩。”
程家想得极好,秀英总能做上3、四年户主。界时玉姐也近十岁,多少能晓些事了,又或者秀英可与程谦生出个儿子来,归了程家,程家也算是有后了。到时候哪怕是林老安人随程老太公去了,程家也算稳了下来。就算改了素姐做户主,也不过再多费一回时,秀英佳耦已另立了户,但是孩子年幼,法理不过情面,总须亲生父母照看。
————————————————————————————————
县令怒道:“你懂甚?!女人无能有甚用?还要倚着丈夫,那家半子心眼儿多着哩。”
县令娘子哈腰下去打,县令于书案底下挪动着躲,县令娘子烦躁,把戒尺一丢,拎起那绣花吊里裙子来,落出褐绸裤子、鸦缎鞋子,只往书案底下乱踢:“你与我滚将出来!”
里正亦劝:“并不相干,不必你做甚。”素姐方惴惴往背面去了。
玉姐道:“我有朵儿就够啦。”
林秀才跟着感喟一回,也无甚体例:“向来民不与官斗,如何争得?事已至此,休令县令大官人不。”
程谦去后,秀英叮咛家厨下,闲坐无趣,便问小喜:“大姐儿呢?”
县令娘子道:“你又说是他设结局坑了余家银子?坑又怎地?余家也不是甚好人!我们家也得了……”
县令家中葡萄架每倒,县令娘子不料他竟然有这般胆量跳将起来指责本身,脸上一白,又转而涨红,恰书房。县令书房有一戒尺,专为查抄儿子功课所设,昔日里县令公子不知挨了多少,现在县令娘子夺过戒尺,一起追打:“你胆儿肥哩,与我瞪眼!这家中上高低下,哪一处不是我着力?你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打秋风,全赖我支应,与你拆了东墙补西墙,你方得这好名声儿,你现在做了官,倒好与我瞪眼!我打死你个白眼儿狼,再一根绳索吊死罢咧!”
林老安人愁道:“你哪晓得哩,一个卖唱姐儿,一个小婢就能哄得她团团转,还是我眼皮底下哩。一个错眼,她几乎就把纪主簿家娘子获咎死了,哪敢叫她当家?下回再一错眼,她又做出甚事来,她是户头,我们只要跟着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