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迎新[第2页/共3页]
年前三日,因死了父亲分了家柳家留下老宅忽地揭了封条,又进收支出了五六小我来洒扫,忽忽半日,又有3、五辆骡车来。厚德巷里住着人各宅把门儿一开,不免探出几个头来刺探。
玉姐不甚乐意,口上不言,却把嘴撅了起来。程秀英见了道:“如许天,好人才不出门,你再闹,细心叫拍花子拐了去,倒好做个小花子!”玉姐也曾见过叫花子,又皱起鼻子来。
林老安人抱着玉姐:“好狠心娘,就这般拧我们脸,不睬她,我们写字儿。”
说得素姐不吭一声。
程秀英截口道:“你这去,她是也想出门野去哩,”又数说玉姐,“开了春儿带你去上香也使得,去乡间也使得,大寒天儿,你不准往外去。”
程老太公大惊:“天寒地冻,先生要往那里去也?”阴沉气候尚且难寻觅他,天下再一飘雪,走失了苏先生,可如何是好?又不敢狠拦他,只得把本身小厮儿匀出一个来,令安然儿跟着苏长贞:“你与明智一同伏侍先生出门儿。往秀姐那边取两陌钱,就说是我说,出门好打些酒。”明智恰是买与苏先生使书僮儿。
回到家里,素姐见她身上衣裳糊了泥,便问出了何事。得知几乎跌坏了,又挂记外孙女儿,遂取了一百零八子儿一串数珠儿与玉姐挂到左臂上,一圈一圈,细心绕了半条胳膊:“这是我平日念佛用数珠儿,捻着它念过经没有一万篇也有一千篇,你好生戴了,保安然哩。”
玉姐抽泣道:“头吊颈,锥刺股,疼能提神儿,我咬得疼一疼,就熬过子时了,不想这般疼……”
程秀英放下玉姐,便要回房取钱,林老安人道:“大寒天儿,跑出去冻着,我这钱匣里有,取来用就是。”摸出钥匙来开了柜子、取了匣子,拿出两陌钱来,又抓了把散钱,叫迎儿:“都与安然儿,怪不幸,跟着先生出门儿。”
程秀英烦躁道:“哪用咱去救!游大户又不是青年死了,才丢下个小孀妇,那是不幸。游大户好娶孙媳妇了,倒弄个差了几十岁小娘子,图甚?芳华小妇人,甚样儿郎嫁不得,偏要跟着个半脚踏进棺材糟老货?一个好色,一个贪财罢哩!小孀妇既跟了老头儿,就该知有本日,她自家盼来哩。如许人,倒好惹了?叫她粘上,怕不脱掉一层皮。”
玉姐儿道:“我又不出去哩,你们看着,出也出不得。我怕先生又走不见了,想体例哩。”安然儿站住了,闻声程秀英道:“你有甚体例?写你字儿去。”
恰好读书。
程素姐道:“恁狠心,年都不叫一处过,孤儿寡母。我们家还是令人去问一声儿,看有甚要帮。”
苏先生又走失一回,返来后犹不自知。安然儿与明智两个因得了赏钱,倒也不觉甚苦。反是林老安人疑道:“你说他原是京中大官,学问好,怎地连路也不识得?他仕进时候每日上朝,莫非也走丢了?别是你认错人,弄了个假人儿罢?”
苏先生颈上到底没系个写地点条儿,人也返来了,只累得安然儿与明智两个神采便如天下飘下来雪。他们两个终是把苏先生跟丢了一回,全赖苏先生出门儿骑那头老驴把苏先生领回程家。
玉姐大为不乐,作出要哭模样儿来,林老安民气疼了起来:“你说她做甚,许有体例哩。”
直到年前数日,家家备着年货了,方才放假。程谦往见各处管事,又与租了程家仓栈客商商讨来年续租之事,复见欠租未能清还耕户,实赶上天灾*,便酌情免除一二,若因怠惰而无收成,便要收回田来不租与他种。苏先生便闲了下来,与程老太公说要往街上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