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事[第3页/共4页]
似这等人家,办起红白事儿来,邻里总要相帮一二。厚德巷里住又都是老邻居,纵使柳家也有家业,用不着旁人帮衬钱方买寿木,打个胡哨、撑个场面,或是帮手应酬,倒是要得。
林老安人道:“你懂甚?人分了,屋子家什哩?一总儿就这么多,都想多要。”
程秀英道:“难不成他们还要策画于我们?”
苏先生见程老太公年高,不敢强挣,生恐力大推跌他一跤,只得被拉到席上。程家宅子背面也有一个小小花圃,中秋宴就摆这里。
到得柳家,果有些慌乱,逝者已收敛,正乱烘烘扎灵棚。又有城内驰名司仪人等带着帮闲,东一处西一处,又要搭锅做饭预备给帮手人吃。程谦往前寻柳家兄弟,秀英携玉姐今后见柳家妯娌姑嫂,并向柳家老安人道恼。
柳大娘子道:“我家业已这般闹将起来,谁还管他家有甚成果?老二家要分炊哩。”
柳大娘子道:“便是一个娘生,也一定靠近哩。”
苏先生正烹一瓯茶儿,也不看《易》了,却拿本诗集,读到“偷得浮生半日闲”一句,大叹前人诚是我知己。冷不防听一声:“问先生好。”吓得书也跌了,人也僵了,昂首一看,不是那折磨他数日小魔星又是哪个?
却说秀英镯子也未拿,抱着玉姐出了柳大娘子门儿,又迎头看到个小丫头一道烟儿跑了,才走不及大门,又被柳二娘子拦住。她两个倒真有缘做妯娌,说话也是一样,都拿游家说事儿。柳二娘子拿出个金攒领儿与秀英:“我要穿孝里,三年不得戴,不如与妹子。”
玉姐道:“他家大娘、二娘都不想一处过,分开倒少合气。”
苏长贞本来忽而对《易》有所感,纵是被逐出京,也不忘支个摊儿算几卦。到了程家,未识玉姐难缠之时,他还闲下来捧着本《易》来回地看。待教了玉姐,头半晌教了,后半晌令自习,他倒要到晚间才气缓得过来。
“是。”
安然儿将功折罪,飞普通奔了出去,冷不防还磕到了碎花盆,踉跄着跑了个圈儿。未几会儿返来禀道:“是街那头柳家。”
八月十五,女子拜月,林老安人等一家四代女眷齐拜太阴。程秀英指导着玉姐跪叩,再不敢教唆她有何祷辞,暗道:她只诚恳拜了,神明看眼里,总比她自家求来强些儿。男人弄月蚀蟹,程家人丁少,女子拜完,便与程太公等坐一大团聚桌儿。
但是玉姐又极懂事,读书便用心读,见了长辈也极有事理,苏先生见玉姐,便如旁人见他——欲待说其不是,又无可抉剔处,欲言其轻省,却又愿意。如此不过三五日,苏先生白发又多生了几根,不由又记念起上一个门生来了。
宅外哭声还是不休,异化着妇人锋利嚎啕之声:“我亲人啊~~啊——您如何就去了啊~~~”曲调百转千回,令人毛骨悚然。
本年教了个女门生,年事又小,半件闲事也不操心埋头读书,不须逼勒自家背书习字勤非常,苏先生无可抉剔。她又生得古灵精怪,小孩子家哪知甚么是非?甚都敢问、甚都敢说,倒常把苏先生逼得想吊颈。
且令玉姐来敬苏先生。玉姐得令,颤巍巍执起银壶,李妈妈弯下腰来使张托盘托了个盅儿,玉姐盯着酒盅,非常吃力注满了酒——看得素姐一颗心都要跳将出来——捧起盅儿往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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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玉姐道:“柳家大娘、二娘要分炊,却送我与我娘金银,要阿公为她们讨情。老安人说她们是为争钱,钱既是好,为何还要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