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女帝师二(22)[第3页/共5页]

芳馨道：“闲人说甚么，女人又何必理睬？”

芳馨欠身道：“女人仁慈。”

我冷冷道：“赶出皇宫，永不再用！”

我淡淡一笑：“绿萼，把柜子里的画拿出来，我细数数。再去泡壶茶来。”

我向上施礼如仪，天子闻言搁笔：“平身。赐座。”

芳馨双颊一红道：“女人讽刺奴婢。不过奴婢方才见陛下倒是想留女人用茶点，只是因为张女御拦在头里，这才……”

我沉吟道：“我的画会不会是她拿去的？”

芳馨游移道：“前几日陛下不是才让那位张女御住在西偏殿中么？既然张女御住在了偏殿，那紫菡必得住在东偏殿，那才公允。不是有一句话叫作‘平分秋色’么？娘娘如许做也并无不当。”

芳馨一怔：“奴婢跟从女人多年，这点事理还晓得。”

【第十六节 不祭不宴】

芳馨和绿萼都笑了起来。芳馨笑道：“女人不会舞剑，莫非贵妃的承影剑，也是赐给女人把玩的么？”

但是如许的表情，又有几人能明白？这柄承影剑，是她初嫁入宫时，天子所赐的贴身佩剑。舍却佩剑，便是要舍却宫中的统统过往了。

我叹道：“这回谢恩已毕，能够有好一阵子不消去定乾宫了。伴君如伴虎，明天听着欢畅的话，明天就难说了。在永和宫温馨度日便好，旁的事情不消多理。”

这几年，我老是会回想起四年前端五节的夜宴，天子像孩子一样靠在周贵妃肩头的背影。他对她，不但是一个丈夫对妻妾的宠嬖；她对他，也鲜有一个女子对夫君的恋慕。这道宫墙，这个身份，向来都不是她投身于江湖，逍悠远遁的停滞。向来不是。

我嘿的一声嘲笑：“我若与陆将军和昌平郡王说备夏之事，想来他们也会欢畅的；我若和武库里的少匠议论子母铳的研制，他懂的只怕比陛下还多。莫非我和他们也投缘么？”

我笑道：“姑姑只晓得娘娘宽仁。你可晓得皇后娘娘曾负监国重担，心机沉稳，耳目腐败，行事不拘一格？”

慎嫔笑道：“也是才来没一会儿。传闻你去谢恩了？”

芳馨道：“皇后是个再刻薄仁慈不过的人。”

回到悠然殿，芳馨见案上新画已成，便收起银铳道：“女人累了一日，也该安息了。”

芳馨道：“女人从不是在乎闲话的人。”

我笑道：“听闻武库的少匠们做出了飞箭、五雷神炮、地炮、水雷等很多神器，陛下如何还说他们不得方法？”

芳馨见我面色凝重，也不敢说话，只是垂手侍立。一张张画数畴昔，一共是一百一十六张。我掀着画角，轻声问道：“他们都是如何说我的？”

天子微微一笑，拉起张女御的手道：“这就去。”又向我道，“退下吧。”我站起家，屈膝恭送。

我心中一凛，忙上前施礼：“娘娘久等。”

我忙道：“臣女班门弄斧。”

念及承影剑，我不觉感慨：“那宝剑……客岁春季，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周贵妃在太后和启姐姐剑舞的暴风当中，如岳峙渊渟，岿然不动。”我抬眼看着黑沉沉的屋顶，梁上的彩绘在烛光下模糊泛着金光，“我便晓得，这四周高墙，于我等是平生的拘束与监禁，但于贵妃，不过是一围一跃而过的篱笆。”

静夜沉沉，晚风高高吹过银杏树梢，又低低地卷起凄迷灰尘。宫灯在廊下乱晃，红影交叉，似簇簇邪念纵横萌动。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停了话语，聆听夜风的清啸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