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帝师一(6)[第4页/共4页]

一行人正要出延襄宫，忽听若兰在身后道：“奴婢若兰拜见女人。”我回身道：“若兰姐姐请起。不知何事见教？”

封若水曼声念叨：“楚人戚戚姑苏行，亲信高论奉吴君。万舰举桅出瀛洲，全军拥旌走艾陵。伯嚭岂惜珠宝器，夫差保重美人情。当时无端怨西施，属镂夜夜空自鸣。”

陆贵妃凝睇半晌，道：“模样很好。都念过甚么书？”

启春笑道：“多谢娘娘。”

陆贵妃浅笑道：“各位女人但说无妨。”

粲英宫有南北两进，主殿为凝萃殿。凝萃殿虽整齐，陈列却非常简朴。我不由问道：“这宫里一向没有人住么？”

封若水站起家来，依依答道：“臣女日前读《吴太伯世家》，深为吴国运气叹惋，偶得一首，请为娘娘朗读。”

启春忍不住问道：“属镂是甚么，为何要夜夜鸣叫？”

锦素道：“如许有胸怀有见地的男人，也不枉西施随他一世了。”

史易珠方娓娓道：“范蠡浮海于齐，变姓名耕于海畔，居无多少，致产数十万。齐人请他做相国，他却说：‘居家致令媛，居官致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怀其重宝，间行以去。到于陶县，没过量久，便又资累巨万。某日，范蠡的中子在楚国杀人，范蠡遣少子持令媛去救。夫人不肯少子居于宗子之上，因而范蠡只好遣了宗子去。宗子惜金，致中子在楚国被斩。范蠡便道：‘宗子少与我俱，见苦，为生难，故重弃财；少子生而见我富，岂知财从何来，故轻弃之，非所惜吝。宗子不能弃财，故卒以杀其弟，事之理也。’后范蠡老死于陶，世称陶朱公。”

我会心，朗声念叨：“‘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13]周召公为武王弱弟，曾于棠梨树下与民行政决狱，受民恋慕。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治国之道，从甘棠始。”

陆贵妃深深看了我一眼，笑道：“朱女人博学多识，敏思善对。穆仙——”

贵妃道：“这又如何说？”

贵妃道：“抬开端来。”

贵妃向封若水道：“听闻封女人颇通诗词，未知克日可有佳作？”

启春道：“宝剑替忠臣鸣冤，才是一柄正气浩然的好剑。”

陆贵妃笑道：“不知于女人又有何观点呢？”

封若水道：“史女人的话倒也全非虚言。范蠡晓得越王勾践可与之同磨难，不成与之同繁华，又觉身以大名行天下，难以久居，故泛海浮桴，以买卖有有为生。后代当中，只要留侯张良差可对比，但留侯也并非弃位而去。天下之间，陶朱公只要一个罢了。”

史易珠倒也不觉得忤，只淡淡一笑道：“启女人说的是，小妹讲错。”

大殿之上都是未嫁闺女，自是不好公开会商范蠡与西施的情事。邢茜仪与启春的话，固然冷峻，却也得体。殿中静了半晌，世人纷繁饮茶，呵出温热兰香，权当感慨唏嘘。

启春道：“臣女好生恋慕邢表妹。邢表妹师承周贵妃，现在又得名剑，臣女就没有如许的福分。”

穆仙道：“抬开端来。”

穆仙道：“若兰，若葵，从今今后，你们便去奉侍于女人。”

锦素道：“恰是《甘棠》一篇。请朱女人朗读一遍。”

夜色悠远，星斗如豆，清风缓缓，槐香满怀。我凝睇半晌，芳馨似感讲错，低头不语。我浅笑道：“姑姑言重。自此以后，我与姑姑便是一体。姑姑可愿与我祸福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