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女帝师一(68)[第1页/共5页]

史易珠笑道：“谁让大人是菩萨心肠，成日里这也要救、那也要救，我自夸知己，只好帮大人想想体例了。”

嘉芑霍地站起，嘤的一声扑入我的怀中，泣道：“姐姐如何才来看我！”

史易珠笑道：“实在账目做得很好，本来是看不出马脚的。但是他千万想不到，皇后会寻我来看。易珠来自官方，家里又是行商的，暗盘里马价多少，易珠一清二楚。”

史易珠道：“若不是大人选她入宫，她如何能那样等闲便见到皇后？恐怕这会儿在牢里陪着父亲呢。”她凝眸半晌，俄然又问，“大人是想援救她么？”

我叹道：“‘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成问’[123]。”

我只是诘问：“皇后娘娘和史女人说了甚么？”

嘉芑拿帕子拭泪：“本想趁着送公主回玉华殿的工夫，再求一求娘娘。谁知史女人在跟前，不好说的。姐姐，我父亲真的是冤枉的。平常他常在家中与我说，当今是明君，毫不会由着北虏寇虐、百姓刻苦，他怎会找言官上那样的奏折呢……”说罢抽泣不已。

史易珠朝着嘉芑分开的方向望了一眼：“易珠已然送过了。”

我欠身坐在嘉芑的劈面，只见她面貌虽是清秀，却不算甚美。只是眉头舒展的模样，当真像极了嘉秬。嘉秬出事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咸平十年四月十五日，明显是个晴好的气候，埋没的灭亡气味却冰冷如铁、锋利如刃。我感喟道：“即便贵妃娘娘在宫里，也不无能预政事。”

我心乱如麻，不置一词。史易珠道：“同僚一场，易珠也不忍见到俆女史的族妹受难，我已想到一个别例援救她，不知大人可愿一听么？”

我点头道：“若不是史女人，谁又能在皇前面前说上话？”

我笑道：“利令智昏。”

史易珠道：“大人很欢畅。让易珠猜上一猜，前不久大人破了俆女史被害的悬案，现在又救了她的亲妹和族叔。恩典还了，仇也报了，以是欢畅。”

我一笑：“陛下毕竟不是太祖，他如有决计，自是可问。”

正说着，火光忽的熄了，夜风中草木乱摆，沙沙直响。一个身影趁机躲藏，再也没有呈现。

我晓得她幼年怯懦，不敢随便流露玉华殿的言语动静，因而浅笑道：“mm尽管说，别怕。”她低头半晌，方道：“我坐在那边，焦心万分，但是史女人还在和娘娘说些无关紧急的事情，我一句也说不上。倘若贵妃在的话，我还能去哀告她，可现在——”

史易珠摇点头，对我的惊奇态度不觉得然：“太祖出身蜀中豪强，起事之初颇得江南大族的推戴和帮助，文臣出自士族，武将来自江湖。是以立朝以后，天然对这些大族多多虐待，豪强们是以也毫不客气。比如当今的司政、封女巡的爹爹封大人，数十年前不过是太祖的督粮官，三十多年来，竟也升做百官之首，家中积储甚多。听闻他前些日子又在江南买了两处庄园，养马的事情，他也逃不掉。上行下效，三司捏造账目，自也不敷为奇。”

室中幽凉，明纱坠地。嘉芑侧身坐在前面抽泣，肥胖的身形微微颤抖。我表示绿萼出去，单独掀起纱幕唤道：“嘉芑mm。”

我叹道：“晓得了。”

嘉芑一听更是绝望，凄然道：“姐姐，我该如何办？”

夜黑透了，也凉透了，因而命船泊岸。船经湖心岛，但见碧绿草木当中，一点朱红色的火光闪动不定。史易珠走到船尾，指着那点灯光向驾娘道：“这个时候，湖心岛上另有人么？”

史易珠道：“北燕数次请和，陛下却回绝媾和。这时候多数已经在盛都城下安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