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女帝师一(43)[第2页/共4页]

小西道：“女人走得越来越慢，中间也不晓得叹了几百声。女人若不肯见她，奴婢便归去奉告红芯姐姐，只说女人有事绊住了。”

天光照在她白净细致的肌肤上，天然的好气色赛过人间统统精美的妆容。那安然温婉下所躲藏的巴望与锋锐，是我很少想过又没法估计的。实在我并不厌恨她。

我顿时想起升平长公主的绣品，又见采薇托我传信，一时未得方法，愣了半晌方道：“这是甚么事理？采薇如有要紧事和长公主说，固然进宫来就是了。”

的确如此，我亦无话可说。因而悄悄感喟，将盛满柚子瓤的刻花盘子往她跟前推了推。柚子瓤晶莹剔透，青白釉色如青玉，史易珠翘起染了凤仙花汁的兰花指，不紧不慢地拈了一片送到口中。我叹道：“子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此中矣。[72]莫非这么久以来，你竟一丝惭愧之情都没有么？”

史易珠浅笑道：“也有好几个月未曾见到姐姐了，甚是驰念，故此特来看望。我晓得姐姐不喜好我，可我是至心恭敬姐姐。另有几句内心话要和姐姐分辩。”

史易珠笑道：“姐姐随心便好。”

我猎奇道：“何事？”

万人称缪，无改初志，千膊沉甃，魂思梦忧。”

小西道：“长宁宫来客了，绿萼姐姐遣奴婢们到处找女人。”

未几时，史易珠披上氅衣和大氅，端端方正行了一礼，告别去了。

我悄悄念了一遍，启春问道：“这是何意？”

我心下不快，却发作不得，只得安抚道：“mm既不喜好她，我赶她走便是了。”

史易珠道：“姐姐过谦。易珠出身皇商世家，论出身，自是微末姐姐百倍。更何况我还是姐姐的部下败将，不敢言勇，更不敢言贵。”

我忙让座：“姐姐如何有空来瞧我？”

我微微一笑：“你如有朝一日又入了宫，我又当如何待你？”

绿萼笑道：“史女人虽是走了，启女人却来了。女人见是不见？”

她暗害锦素，我保全锦素。说是部下败将，倒也快人快语。我径直问道：“史女人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不吝获咎同业以求入宫，史家的决计不容小觑。我冷酷道：“当初史女人是如何出宫的，莫非不记得了？现在又要入宫，恐怕不易。”

史易珠只是笑笑，不置一词。淑优还弓着腰，捧着礼品的双臂已然颤抖。我这才命绿萼将礼盒收了，并道了谢。史易珠道：“畴前姐姐都是叫我易珠mm，现在却叫女人了，好不陌生。”

我点头道：“至今未闻长公主究竟所犯何罪，太后也求过情，无法圣上还是不肯放长公主出来，也不晓得准不准人出来存候说话。”

绿萼道：“才刚上了茶，因凉了才撤下去换新的。跑堂不谨慎弄熄了炉子，现在水才炖上，恐怕还要一会儿才气开。女人若渴了，有内阜院送来的新奇柚子，奴婢已剥了一个，这就拿上来给女人尝鲜。”说罢转头拿了一碟子剥好的瓤来，放在史易珠面前的倒是一整只青黄色的大柚子。

我淡淡道：“她若能说动陆娘娘，那也很好。所谓新不逾旧么，一起同事也便宜。”

我哼了一声，笑道：“你倒门清，去吧。”小西如蒙赦令，一溜烟儿去了。

史易珠淡淡道：“因为我不甘心。”

史易珠站起家来，顺手在榆木搁架前拿了一只白釉瓷雕在手中把玩：“姐姐是晓得的，本朝贩子是不准为官的。虽说有这辈子也花不尽的金银，毕竟不为正道清流所容。我们史家积年来也出了些读书的后辈，因不能科举，这书也是白读。好轻易我选进宫来，天然盼望能为家中挣些脸面。”说罢叹了一声。想是心怯，毕竟不敢转头看我，只借瓷雕的反光检察我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