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女帝师五(71)[第2页/共5页]
沈太妃薨逝后,我在侯府养病,华阳仗着一身技艺,涉险入京寻觅刘钜。我恨她孤负了睿王的苦心,恨她耽于情爱不顾身家性命,忍不住出言调侃——“幸亏殿下还是太宗天子的女儿!一身技艺,只为逾墙入室,掳人劫财?还是墙头瓦上,与人幽会?”
我远了望着,忽觉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虚茫。如此激烈的悲爱好憎,于我已是悠远的梦境。琉璃罩中的大千天下,今后再不与我相干。“生也不为娱,亡也不知戚”[144],我的人生,已近结束。而承平元年,才方才开端。
我指着后花圃道:“刺客是从这里逃脱的。后花圃与益园无人巡夜,刺客如入无人之境。只要避开金水门与玄武门的侍卫,便能越墙而走。这刺客是个妙手。”
我一哂:“谁说我要奉告他了?”
我蹙眉道:“铅弹?”说罢转头望了一眼姜敏珍。
期盼了好久的事物,也明显晓得它是甚么模样,猝然来临仍然叹为观止。遇乔宫值房的灯亮起,一个老宫人提灯开了门。只开了一条缝,就被来人猛地推开,颠仆在地。烛火方才点着红绢灯罩,被来人一脚踩灭。她一气奔到椒房殿前,颤声道:“奴婢桂旗有告急事求见贵妃娘娘!”连说了几遍,我这才令银杏点上灯。内里值夜的宫人见寝殿中亮起灯光,这才敢叩门禀报。
脱身藩篱,青山绿水,鸳盟克践,鹿踪远逸,于她已是最好的人生。但是她竟肯返来,担起人生的重责,不枉龚佩佩为她而死。“华阳是太宗之女,先帝的亲mm,她要复仇,天经地义。想必她的工夫已得刘钜的真传,比之七八个月前,当更有进益。”
姜敏珍道:“陛下移到了东偏殿,皇后在寝殿的纱橱里。”
姜敏珍道:“皇上与皇后遇刺了,现在人事不知。”
正说着,忽听有人打门。银杏身子一颤,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奴婢去开门。”
在存亡边沿,亦无忧无惧。
封若水更是吃惊,携着我的手向里走了几步,悄声道:“我还觉得——姐姐莫非不让皇太子即位么?”
天快亮了,太医们终究退出东偏殿,在阶下商讨用药。我默静坐在榻前,悄悄揭开锦被,指尖虚抚太高旸身上的血迹,平生第一次,对着这张熟谙的面孔,心中无爱亦无恨。
银杏道:“几时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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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黑,小钱便返来禀告:“宫宴还未开端,封大人他们已经进宫候着了。奴婢已将东西给封大人瞧了。封大人回说,今晚政事堂本是苏司政当值,他已向苏司政说了,因本身独安闲京,在那里过元日都是一样,是以苏司政乐得回家团聚去了。东西奴婢已经拿返来了。”
我止住她:“开门不是你该做的。”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封若水一挥而就,拟好了逊表与圣旨。我读罢笑道:“无一字可改。”因而命将逊表拿去东配殿,让李芸誊抄。
姜敏珍满头大汗:“奴婢即使胡涂,还不敢私行惊了太后。”
不一时封若水来了。不待她施礼,我便迎了上去:“皇上与皇后遇刺了,现下景象很不好,请mm立即拟一张逊表,再拟一张遗诏。”封若水掩口惊诧。我又道,“皇太子退位的逊表,立皇宗子高朠为皇太子的遗诏。我已召了宰相与大将军入宫,一旦山陵崩,就让高朠即位。”
已是子末丑初。
银杏不解道:“既要……做这件大事,那钜哥哥送来这枚铜梭又是甚么意义?”
我笑道:“别怕。若华阳不来,最多空等一场,也没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