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女帝师五(68)[第3页/共4页]

高旸柔声道：“我毫不让你再刻苦。”

银杏道：“濮阳郡王的死，是因为他是太宗的皇子，为大臣们所拥立，与女人为他讨情没有干系。女人不必自责。依奴婢看，皇后先是停了济宁宫的炭例，现又将越国夫人嫁与一个伶人，真是越来越刻薄无聊了。倒是拿剑杀人的时候，敬爱很多。”

银杏虽不明起因，亦低低劝道：“越国夫人言之有理，娘娘息怒。”

我肉痛已极，于指缝中望出去，本身的影子各处乱转，张牙舞爪，脸孔狰狞。悲怒之气在胸中鼓胀嘶鸣，我俄然跳了起来，抓过架上的承影剑。龙吟细细，剑气如霜，榻上的红木案几被无声地剖成两半。吧嗒，吧嗒，一左一右，各自倒下。

高旸道：“如许说来，你是不同意遣公主去和亲的？”

我笑道：“桂旗姑姑眼熟得很。”

易珠颤声道：“加官晋爵！呵，如何会待我如许好？公然是关键我平生！”

启春的执念，像十六年前她拗断白虹剑的剑尖一样，力道不动声色。自粲英宫比剑，到邢氏他杀，自陂泽殿结识易珠，到本日的热诚，从执意嫁给一个骁王党世子，到本日登上后位。“若无执念，何故支撑这么多年？提及来，我不如她多了。”

易珠敏捷用指尖抹去新添的泪水，狠狠地摇一点头：“我没事。不过是一纸婚书，反正不与他过日子，谁又能何如得了我？姐姐千万不要为了我获咎皇后。”我低下头，更是无地自容。

我叹道：“想必陛下也晓得越国夫人的婚事，越国夫人素与我交好，她才方才添了封邑与俸禄，便要嫁给一个伶人……”

易珠的桃花面忽而变得乌黑，她讪讪道：“臣妾惶恐。”

易珠恭敬道：“天恩浩大，臣妾愧不敢当。”

我朗声道：“皇后娘娘，梁艳生乃是伶人，又长越国夫人十数年，实是不相婚配。望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我垂眸淡然：“臣妾痴顽。”

我愀然不乐：“不过就是看书与作画罢了。”

易珠也垂垂明白过来，不由难堪：“早知便不奉告姐姐了。”

启春高高在上，倒也看不见她的神采。她扬起下颌，缓缓吟道：“‘本年欢笑复来岁，秋月东风等闲度。弟走参军阿姨死，暮去朝来色彩故。门前萧瑟鞍马稀，老迈嫁作贩子妇。’自古倡伶便与贩子相配。传闻梨园名伶梁艳生在夫人府中，夫人又爱听戏，本宫便将梁艳生指给夫报酬夫，迟早调教那几个小的，岂不是分身其美？”

从守坤宫出来，易珠一起疾行，三步两步冲进了遇乔宫，跨过门槛，她闪身一旁，扶着廊柱哭了起来。我忙命人关上大门，取出绢帕：“好mm，别哭了。这是宫里。”

我蜷起双腿，斜倚在他的肩头。疏疏几绺龙须，绣得精密，点在额角，又硬又凉。我柔婉一笑：“不过就是选个宗室女嫁畴昔，有甚么可吵的？”

启春葱指支颐，微微一笑：“本宫听闻夫人迩来好蓄养仙颜伶人？”易珠樱唇一颤，低头不语。启春续道，“养伶人倒也无妨，只是于女子的名声始终不好。”

易珠虽出身商贾，究竟曾是太宗的颖妃，将她嫁给一个老迈伶人，当真是奇耻大辱。我再也忍不住，起家唤道：“皇后娘娘——”

我深吸一口气，渐渐安静下来。细细想来，是我亲手引着施哲走到这一步。他代我受死，我该当欢畅，该当光荣。我操纵他对高思谚的忠心，我早知他有必死的决计。我这个苟延残喘之人，扮甚么痛心与气愤？我的知己早已狼籍一地，真真是一个虚假矫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