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女帝师五(65)[第1页/共5页]

高旸的手掌粗糙而僵冷：“因为天未厌唐，民未厌唐。”

高旸笑道：“说到此事，我正想找你。你若还想为‘为万民谋’，也不是不成以。我重起一座偏殿给你，你帮我措置文书，如何？”

高旸道：“听闻是少府。”

采衣粲然一笑：“五六年不见，娘娘还记得奴婢。奴婢的名字还是娘娘所赐。”

绿萼笑道：“现在你是漱玉斋的执事了，真真是出息了。”

我赶紧自九龙屏风后现身，笑道：“是我。”

我束好发髻，戴上黑纱冠：“选女学士当然是好，只是新选上来的官家蜜斯一定合用，依我看，选新不如用旧。”

我笑笑。冷些热些，玉枢那里会放在心上，她最忧心的，是三个孩子的性命与出息。“走吧，这会儿去，想必还能瞥见晅儿练武。”

采衣笑道：“托姑姑的福。”又向我道，“热水已经备好了，娘娘可要沐浴么？”

玉枢目光一颤：“你这小我，既无情又可骇，不管在哪一朝，你永久都赢。”

高旸点头道：“‘与其有剥削之臣，宁有盗臣’[136]。”

高旸一把拉住我：“既来了，就不要走了。”

采衣道：“固然还没册封，将来必是唤娘娘的，章华宫那边也是如许唤的。”但见她一身白绿衣衫，身量苗条，年方双十，仙颜非常。我这才想起，景德元年我回宫时，漱玉斋有个叫小七的仙颜宫女，当时我赐名为采衣，便是面前之人。不想这名字竟一向用到现在。

采衣顿时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辩驳。我扫了一眼绿萼，笑道：“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采衣赶紧退了下去。

玉枢向两个孩子道：“且出来把衣裳换了，再来和姨娘说话。”两个孩子当即乖乖进了听雪楼。晨风掠过松柏，在头顶沙沙地响。东方呈现一线瑰丽的紫红，星光垂垂隐去。好久未见玉枢，她的容色被焦炙的心境折磨得暗淡无光。沉默半晌，玉枢含泪道：“你如何这么久都不进宫看我？”不待我辩白，她又叹道，“罢了，你老是有你的来由。你的病全好了么？”

“病？”我怔了一怔，这才想起，上一回我昏倒在沈太妃的寝室外，是被抬着出宫的。算起来，我已整整七个月没有见过玉枢了。“都好了。”

寝殿中仿佛还徘徊着昔日的药香与冰片香，天子之心老是充满了病气，时候需求医治与警省。我自高旸怀中站直了身子，望着他的双眼，安然一笑：“陛下要听实话么？”

采衣道：“陛下已然回宫安息了。”

我拊掌笑道：“晅儿的枪法，当真威风凛冽。”高晅与真阳见我来了，立即围了上来，一迭声地唤“姨娘”。高晅对劲道：“我还会别的枪法，一并练给姨娘瞧。”快十一岁的孩子，已与我普通高了。我笑着抚去他鬓边的汗意，柔声道：“好。”

济宁宫的宫门早已开了，有宫人提着大桶大桶的炭灰出去。有认得我的，都跪下唤“娘娘”。淳太妃与慧太妃都还没有起家，我径直走到后花圃。只见苍松翠柏之间，高晅一身白衣，正在演练枪法。衣袂如雪，卷落针叶如雨。红缨似火，惊起龙蛇如飞。不一时，高晅右手持枪，枪尖斜斜指地，左掌竖于胸前，收招直立。真阳立即鼓掌叫起好来，玉枢满目垂怜，为他拭去汗水，小莲儿为他披上衣裳。

高旸道：“不准欺君。”

我顿时吃了一惊：“姐姐何出此言？”

我忙道：“我已回宫，今后与姐姐在一处，再也不分开。”

采衣一惊，赶紧禁止：“娘娘且慢！娘娘要去面圣，得等侍寝的旨意。”说着稍一游移，“本日陛下头一日宿在定乾宫，论该当是正宫娘娘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