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女帝师五(51)[第4页/共4页]
方才走出殿,便闻声宫女惊呼道:“娘娘如何将药倒了?”
小钱无言,退了下去。我笑看银杏在镜中为我别上玉簪:“现在你说话也更加短长了,怎见得就是杜大人有求于我?”
我仿佛闻到一股血腥气,胸中沉闷欲呕,不觉以锦帕掩口:“县主切勿难过,保重身材要紧。”
银杏甚是不忍:“曹娘娘自小与女人一道长大的,女人竟半点也不顾恤么?”
我不觉好笑:“信王挟天子以令天下,不知杜大人将如何行事?”
柔桑先是痛哭,忽而觉悟:“玉机姐姐……你都晓得了。”
银杏伸一伸舌尖:“女人怕么?”
许印山双眼一亮,拊掌笑道:“君侯这一句‘司马昭’说得妙。”
这一日傍晚,我和银杏倚在廊下吹风,一面看绿萼和小丫头捉了猫沐浴。那猫耷拉着耳朵,弓着背,满脸的不痛快,形状甚是好笑。两个丫头理着毛发,笑个不住,绿萼在一旁催促不已。
银杏担忧道:“昌王会得胜么?”
第二日天还未亮,李威便敲开了仁和屯的门。幸而我早夙起家,出门看时,只见李威笠子铁甲,护臂貉袖,行缠麻履,腰挎宝刀。一个仆人厮养,身着戎装,却显得甚是高大威武。我精力一振,将今晨纷杂的梦境一扫而空。我笑道:“信王出征了,你也要参军么?”
连续数日,我闭门不出,只在仁和屯读书养花。漱玉斋的白猫这些年一向养在新平侯府,大哥后,性子更加懒惰而古怪。自住进了仁和屯,一日倒有半日不见踪迹,到了天快黑时,家里人常常结伴四周找它,找到经常周身泥水与杂草,活脱脱一只野猫。
我笑道:“依你看,这杜大人所求之事,我要不要承诺他?”
柔桑道:“现在才晓得,已经晚了,是不是?”
猫儿洗净后便关进笼子里晾干,不管丫头们如何逗弄,只是一副懒洋洋不屑一顾的神情。我伸指抚着它的脑袋,笑道:“‘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但有降与死耳。’[112]”
那一日,柔桑抢先挑了一张“诸娥救父”的画来讲典。现在想来,她何尝不是为了母亲的屈辱、欲望与野心,支出了平生,与朱云的恣肆情爱,是多么微不敷道的夸奖。“曲水漂香去不归,梨花落尽成秋苑”[110],一张画儿道尽平生酸楚。
银杏摇着扇子,瞻仰天气:“真是闷死了,只怕早晨又要下雨。幸而钱管家将猫儿找返来了。”说着又笑,“钱管家自住进仁和屯,整日无事可做,只是找猫儿。”
周身一颤,蓦地伸开双眼,背内心湿漉漉的,满脸黏腻。绿萼正坐在脚台上打盹,见我醒了,赶紧唤丫头拧了湿巾拭汗。我缓缓坐起家,长长舒了一口气。绿萼赶紧打扇,一面体贴道:“女人又做恶梦了。女人迩来少眠多梦,睡不平稳,可要寻个大夫来瞧瞧?”
我叹道:“曹氏背负百口十七口人的性命,孩子却没能生下来,说不好来日还会被昌王或信王赐死,这日子过起来另有甚么意趣?死了倒也洁净。”
芸儿与高朏随高旸出征,我毫不料外,遂垂眸一笑:“这是仿效司马昭。”[113]
以发覆面,吊颈他杀,是因为她既无脸孔面对曹氏满门,更无脸孔面对高曜。我甚是对劲,垂眸淡然:“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