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女帝师五(40)[第4页/共4页]

他退一步，我便进一步，始终在他身前一尺之处，连烛光也恰到好处地照亮他痛苦冲突的脸。我幽然道：“殿下错了，清楚是殿下害死了朱云。若非殿下沉思熟虑，怎会措置得如此迅疾？殿下于公判之前，当真对躲藏的敌意一无所知么？殿下一再派人监督我、跟踪刘钜，却为何不派人好生查一查办竟是谁泄漏了先帝驾崩的动静，乃至朱云的行藏早早透露？我在宫中三月，宫中甚是安静，掖庭狱空空如也，殿下为何不在当时刑讯？不幸我为了防备信王府与掖庭狱的刑狱，煞费苦心呢。”

【第二十八节 大害小害】

天刚亮，我便回府了。府中一如常日，洒扫的洒扫，摆膳的摆膳。绿萼扶我在饭桌旁坐了，一面叮咛丫头端水上来。晨光满室，小丫头们脸上的倦意被照得透亮。全部侯府都沉浸在慵懒的氛围中，与畴昔那些平常的凌晨并无分歧。

高旸想扶起我，伸出双手又缩了归去。泥土腥气被烛火蒸腾起来，我的视野中只要湿漉漉的石藓和两株鲜红而圆整的毒菌草，一条小小的红黑相间的蜈蚣，贴着我的绣鞋蜿蜒而过。枭声渐没，虫声复起，周遭又规复了安静。我是至心肠感激他，亦耐烦地等候他的讯断。很久，他终究说道：“请起。”

我又道：“大长公主为谁而死，因何事求死，殿下与我心知肚明。钱挺虽微不敷道，也是为殿下熬过酷刑的，殿下何忍一再拷问？”高旸念及旧事，眸光一颤，始终杜口不言。

我叹道：“不是信赖我，而是‘虎狼当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已’[91]。曹氏虽倒，即位却并非全然有望。现在对信王来讲，昌王才是大害。”

数今后，我“回京”听闻城中变故，当即往朱云的宅兆看视。自午至晚，我在朱云的墓前纵情痛哭了一场，算是尽了这些年的姐弟亲情。朱云十三岁时，便独力查清了父亲遇害的本相，以他的才干与勤奋，本当前程无量。如果他一向是当年阿谁明朗孝义的少年，那该多好。

我敛容道：“殿下操心全面了我朱氏一门的性命，我还没有伸谢，怎敢怪责殿下？”说罢行了一礼，诚心道，“多谢殿下拯救之恩。”

我早知必有如许一日，心中早有预备。我迎着他的目光走到他身前一尺之处。高举烛火，抬头凛然，“无凭无据，殿下不能随便私刑拷问。”

腕间留下五个青紫的指印，开端肿胀发热。我理一理袖口，微微一笑道：“殿下若思疑我，何不一刀杀了我。”

高旸借着烛光细细打量我的面孔，冷冷道：“你哭得很短长，却并不悲伤。”

高旸微微动容：“大事未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