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女帝师四(45)[第1页/共4页]

我猎奇道：“并且甚么？”

小女孩笑道：“才刚我听爹爹说的，爹爹方才从泰山返来，他说那就是天子老爷。”

他不说，我也不便诘问。目睹再有一箭之地，便要出门了。我又问道：“叨教公公。玉机回宫后，还是在小书房么？”

我一奇，不由哈腰笑道：“你是如何晓得的？”

银杏叹道：“是。一来，奴婢是想随女人进宫。二来，奴婢也实在不想留在侯府了。”

因而银杏靠在塌下，将小药瓶先装入箱子里。日光西斜，透过窗格子星星点点撒在小瓷瓶上，叮叮轻响。午后的光阴慵懒喧闹，是我回宫前最后的安闲与舒畅。银杏缓缓合上箱子，双唇抿成薄薄一线。她按了按锁扣，微微一笑道：“究竟还是圣上的话有效，老夫人和少爷三番几次地催女人回京，女人都不回。这会儿却俄然要归去了，老夫人和少爷定然欣喜。”

小简笑道：“小书房的奏疏，想来是不消大人理睬了。”

忽听远处有人在喊，小女孩大声应了，甜甜一笑，回身向村中跑去。绿萼道：“陛下要兵戈，这赋税兵役可没少征。”

小简摇了点头，叹道：“颖妃娘娘养到四个月了，那小皇子究竟是没保住。”颖妃史易珠天生好色彩，几可不消脂粉，安康仙颜是出了名的，宫中大家倾羡。我怜惜不已，不觉暗叹。小简续道，“颖妃娘娘也是不幸，入宫七八年，头几年不得宠，这些年好不轻易分得了些圣恩，却又……并且——”他忽地开口，不忍再说。

我笑道：“我将你送回府中，清闲安闲又得母亲的重用，不比在我身边好么？”

银杏抿嘴笑道：“绿萼姐姐这几日帮衬着对付族人乡亲了，幸而我们明天就走，不然动静传到邻村去，不知有多少要来送行的。”说罢还是跪坐在地上，接着清算药瓶子。

我叹道：“老百姓活着不易，当今承闰年景也不过如此，若逢乱世，便是牲口也不如。实在不是我惯着他们，是这承平乱世惯着他们罢了。”

我拉着她的手道：“我是怕你们辛苦。”

我发笑：“你这话说出去，谨慎掉脑袋。”

【第三十三节 国士报之】

绿萼的笑容顿时沉寂。我抚着小女孩冻得通红的小面庞：“今后天下承平，再不会征那么多赋税了。归去奉告你爹爹，让他放心肠养小弟弟和小mm。”

事隔两年，这是她第一次向我坦白她进掖庭狱的启事。我点头道：“这件事我早就晓得了。”

小女孩道：“我爹爹的眼睛可好了，可看清楚对岸的一只蚂蚁！”

“太显眼了。我想渐渐归去，不想惊动听。”银杏想不到我会答复得这么干脆安然，愣了半晌，倒不知该问甚么了。我笑着问她，“你盼着我回宫已经好久了吧？”

我高举双手，圣旨冰冷。朗声伸谢过皇恩，绿萼和银杏一左一右将我扶了起来。不过年余未见，小简一笑起来，唇边已多了几道细纹，眼中更添慎重之色。他笑眯眯道：“一别年余，大人尤胜畴前。怨不得陛下说，大人清闲安闲够了，也该回宫了。”说着叹了一声，很多决计的慨然，“实在奴婢也晓得，圣上怎忍心一向恼大人？大人迟早会回宫的。大人也是倔，一起从泰山回京不好么？非要单独坐船返来。”

没有风，漫天飘雪中，船去得安稳而迟缓。我在水边站着，一动不动。世人固然猎奇，却无人敢上前探听，站了一会儿，终究都散了。我正要归去，一个红衣小儿走到我面前，黑漆漆的眸子闪着清澈的雪光，她娇声道：“玉机姑姑，那小我是天子老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