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女帝师四(5)[第2页/共4页]

小简笑道：“陛下正在鹿鸣轩和华阳公主说话，哪有闲工夫去瞧她？李徒弟倒提了几次。大人放心在掖庭属住上七日，赔了银子，回宫来还是还是。”

我沉默很久，轻嗤一声：“实不相瞒，是有些悔。”

掖庭属得了动静，固然单辟了一间牢房给我，却仍不清净。左边的牢房中传来女人的哭声和谩骂，右边的牢房有内监受刑后的叫唤和嗟叹。固然李瑞命人将牢房略作打扫，可被仓促赶出去的宫女的脂粉气和汗酸味仍在鼻端。狱吏送了水出去，又点了艾草香，这才退了出去。我怠倦已极，披上大氅，便靠在角落里睡了畴昔。

小简笑道：“不然还能如何样？你这小崽子，明天还要去掖庭属挨棍子，倒欢畅？”

我低头道：“玉机惶恐。”

芳馨跟了出去问道：“才刚女人去那里了？奴婢好找。”却听天井中绿萼等人已围着小钱七嘴八舌地问起来。小钱的声音镇静而又后怕：“大性命我带了一把小银铳和一把双管铳到长宁宫去。大人点了三铳，打断了慧嫔的脚！”

绿萼又惊又怕：“本来刚才来报信的小丫头说的是真的！”

《诗》曰：“乱之初生，僭始既涵。”又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12]

我又问：“慧嫔如何了？”

芳馨道：“莫非女人……”

我笑道：“绿萼已经很有见地了。”

我叹道：“不，是实实在在有罪的人，有罪不罚，与其幸运，不如惶恐。”

我呆望了好一会儿，忽听耳边一声清啸，有东西噗的一响嵌入了土墙。我猛地惊醒，但见窗外一片深蓝夜空，并无非常。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瞥见左边的墙上仿佛有一件异物，因而渐渐地摸畴昔，用簪子凿了出来，放在掌心中悄悄抚摩。这件异物有我熟谙已久的触感，三道弧棱，一头尖一头凹，冰冷光滑，很有分量。我忙取出火折扑灭油灯，将颈间佩带的那枚三棱梭掏了出来，但见两枚梭的形状、大小与成色全然一样。

我轻叹：“是不是很傻？”

世人领旨谢恩。未待我起家，小钱早已忍不住道：“只是如许？”

慧嫔双唇颤抖，艰巨地绽出一抹鄙夷的笑容：“是婉妃本身不肯见你，怨不得旁人！”

我不答，又挑了一枚玫瑰缠丝金环，谨慎翼翼地套在髻上，细细扶正。本想好好用晚膳，提起筷子才发觉本身并不饿，因而尝了几口便命撤去。穿得太多竟有些汗意，因而带着绿萼去廊上吹风。全部漱玉斋寂若无人，宫人们不是低头仓促，就是“门路以目”。

长甲如剑，蔻丹如火，她的手指竟是一动不动。是呢，她尝过满门抄斩、独余一人苟活的滋味，也算经历过半复存亡。只是，抄家灭门、身陷囹圄、抗旨强辩、病危濒死，我又何尝没经历过？

“不必了。来了也不过是哭哭啼啼的，莫非要我对她说，我是为她下狱的么？甚么意义？”

小简道：“何必惶恐？陛下是秉公而断。”说罢作揖告别，刚走出两步，忽又回转道，“大人现在就清算东西去掖庭属吧，明天便算坐一日牢了。”说罢微微一笑，颠颠去了。

我叹道：“子路‘结缨而死’[16]，值不值得？介子推母子避禄，隐居山林，抱树而死，值不值得？”

芳馨神采一凛：“欲加上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