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女帝师三(51)[第3页/共5页]

芳馨大吃一惊：“甚么家仇？”

我将那血书从封囊里重新取出，展开道：“你瞧这血书，的确是用手指誊写的，固然字体大小不一，行间也不甚整齐，但笔势却光滑连贯，就像如许……”我伸出右手食指，沾了点茶水，摹拟血书的笔迹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冤”字，“是不是很像？”

天子道：“为何？”

芳馨奇道：“别有用心？”

绿萼掩口道：“他用血来写，必然很冤枉了！”

心底生出一丝寒意，箸尖的虾仁也凉了，咬在口中像一团腥膻的腐肉：“汉伏波将军马援曾说，人耻‘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与人怨不能为人患’[153]。慧媛志大图远，不成藐视。畴前陛下迟迟不肯册封昌平郡王的侍妾苗氏为换衣，慧媛一劝，当即封为才子，太后大悦，母子和好。她对我极尽阿谀之能事，赔罪不说，还要在面圣之前就向我存候。这叫‘赞马多力而使负千钧、赞马肥壮而奔走致死’，也能够叫作……嗯……‘捧杀’。”

我冷冷瞥一眼恭敬的慧媛：“既是颖妃娘娘所言，定然有娘娘的事理，陛下何不请娘娘来定乾宫一问？”

天子向我道：“你说呢？”

芳馨神采一凛，赶紧改口道：“颖妃娘娘当不至于如许不谨慎才对。”我缓缓收回目光，冷酷不语。芳馨又道：“依奴婢看来，颖妃娘娘就算要选高女人进宫，应当也只是略加表示。慧媛却将表示当作明示向陛下禀告。如此一来，陛下不免会对颖妃不满。”

颖妃感喟道：“姐姐的用心当然是好，只怕她们本身倒不乐意。”

天子回宫的时候，我正看到第十二封。看多了才晓得，平常在史乘上读过的立意了了、辞藻精美的奏疏，都是万当选一的名章。平常的奏疏——不管是官吏的还是百姓的——多数平本色朴，或言简意赅，或狼藉噜苏。

芳馨道：“这……慧媛就不怕陛下向颖妃求证么？”

慧媛鬓角微汗，更加恭敬：“臣妾无能，陛下恕罪。”

我将刻斑白瓷盏握在手中，斑纹如表情起伏不平。我淡淡道：“苦些好。”

慧媛一听口气不善，微微游移：“是……”

我笑道：“慧媛平氏的家属因参与四年前的江南铸银案开罪，慧媛才被没入宫中为婢。这件大案就是颖妃的家中告密的。姑姑说，慧媛和颖妃是不是有家仇？”

慧媛见我不睬会她，只得道：“臣妾领旨。”

若每日都如许承平，直到出宫，倒也很好。

我合起一封血书，浅笑道：“这里是定乾宫，不管如何谨慎，都不为过。”忽而心念一动，道，“今后凡是我在这里，便谁也不见。”

芳馨先是恍然，随即一惊：“那么如此说来，颖妃表示慧媛选宗室之女也是……”又抬高了声音，“为了让慧媛得宠么？想不到慧媛恶人先告状。”

我笑道：“颖妃当年被周贵妃和锦素逐出宫的时候，姑姑可想到她另有本日？姑姑可曾想过玉枢会进宫？‘士以才干要君，女以媚道求主’，慧媛比颖妃可得宠很多。如此浸淫……”遂冷寂道，“就怕天长日久……”

午膳后，颖妃送我出宫，于阶下俄然想起一事：“我奉圣命将秋兰以盗药的罪名打入狱中，但我深知，她的罪名不止于此。姐姐现在可晓得陛下为何要治她的罪？”

天子奇道：“高曈？为何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