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女帝师三(33)[第4页/共4页]

我忙将食指比在唇上道：“姐姐小声些。”说罢伏在她耳边悄声道，“残暴独裁，约莫说的是当年封司政开罪放逐的事情。至于窥测圣宫……姐姐当能猜到才是”

我又感激又担忧：“我是个罪人，姐姐如许来看我，若被人晓得了，恐怕不好。”

启春皱了皱眉，侧头斜我一眼，“你在宫里这么些年，能破悬案，岂能不明白皇后那里获咎了圣上？连我你也要瞒着么？还不好生说给我听！”

【第二十三节 忘人之过】

如此息事宁人，连我都觉对劲犹未尽。因而不知是谁隐在一屋子的雾气中，细声细气道：“向来掖庭狱过来的人，都做最重最累的活计，偏她不一样。到底是身份分歧，非常人可比。”声音虽低，却清楚可闻。“身份分歧”四字，咬得略重。已经有人哧的笑出声来。

管事笑道：“你们放心，若让捣练厂补上，天然都在我的账上，毫不教你们亏损。”

执事带着世人直送到捣练厂门口，我回身回一礼，这才跨出捣练厂的大门。天空是阴霾的灰蓝，日光都付与了雪光，满眼的清爽敞亮。雪花像冰冷的鱼吻，啜吸着我昏热的脸颊和额头。我深吸一口气，只觉浑身都是复苏的力量。

我谢了恩，那小内监将我扶起，笑容满面道：“朱大人苦尽甘来，可喜可贺。”又道，“大人本来该回掖庭属接旨，只因婉妃娘娘特地叮咛，不教大人来回驰驱，奴婢就径直上这儿来了。请大人这就随奴婢回宫，婉妃娘娘早就在金水门等着大人了，大人在掖庭属的物事，娘娘也派人搬了归去。”

我浅笑道：“多谢公公美意。玉机在内里坐一会儿就出来，公公自去忙吧。”管事也不勉强，自抱着大氅去了。我在树下静了半晌，还是归去烤湿衣服。经此一事，竟然邪念全消。

我固然欢乐，却并不料外。听他提起玉枢，又勾起满腹牵挂，忍不住问道：“婉妃好么？”

我缓过神来，却见启春的脸上闪过一丝骇异，眼中有一团奇特的蓝绿色：“恐怕满皇宫里，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明白此中的起因了。”

我一哂：“现下姐姐也很清楚了。”

启春沉吟道：“慎妃之死……莫非陛下思疑皇后逼死慎妃，欲收养弘阳郡王为嗣么？”见我不答，又道，“皇后体不自安，以是在圣躬侧安插耳目，倒也合情公道。”

我握住她颤抖的指尖，沉寂道：“姐姐健忘十八年前玄武门之变后，天子是如何措置废骁王党的么？初时只杀首恶，十数年后才搏斗殆尽。”除却这个，我天然不能健忘皇后驾崩那夜华阳公主对我说过的两件政事。只是这是省中私语，不能随便向启春透露。

我忙道：“姐姐慎言。”

心如止水，却按捺不住暗思澎湃。有平坦如春光的欣喜，也有残虐如暴雪的骇然。他哀哭多日，终是寻了一个话柄，再不消装点陆家的式微。我沉默很久，叹道：“山中才七日，人间已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