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女帝师三(25)[第4页/共4页]
姑侄两个齐齐下拜,我一一扶起。李氏起家时已是满眼清泪:“三年了,总算又见到了大人,奴婢的心就安了。”
高曜的目光幽冷通俗,如两道暗箭与刺目标阳光争锋相对:“我是为了皇位,却也不满是为了皇位。母亲是为我而死的,若无此心,我这辈子活着另有甚么意义?这身子也只是一把朽土罢了,好与不好,又有甚么可在乎。”
脸上热辣辣的,口气倒是非常清冷:“皇位就如此要紧?值得性命相拼?”
芸儿年近及笄,身量高瘦。身着淡紫短袄与月蓝罗裙,像一枝初绽的剑兰。面貌甚是清丽,只是过分肥胖。
我奇道:“明天是正月初二,你们娘娘还在练舞?”
冷风拂过,宫苑角落里摆放的四缸矮松针叶交刺,轻微的沙沙声中,混着滴答的脆响,像歌舞喧哗中连缀而沉寂的更漏声。几个宫人冷静无语地立在远处听候叮咛,屋脊上的五只蹲兽次第眺望,目光悠远而寂静。唯有廊下的鹦哥和翠鸟偶尔吱啾一声,像冉冉升起随即分裂的气泡。全部长宁宫静得就像久沉海底的水晶宫。
高曜嗯了一声,缓缓舒了一口气。我又道:“殿下快些养好身子,到了春季,就出宫开府。会有长史咨议、参军记室,另有很多庶子舍人,如雨骈集于麾下,唯殿上马首是瞻。”
【第十七节 小道恐泥】
只见他一张脸又长又瘦,眉弓嶙峋,颧骨崚嶒,双眼陷如水泊,两颊凹如深谷,不由心中一痛,益发堕泪不止。他凝眸半晌,才又道:“玉机姐姐向来不是如许爱哭的人。坐下吧。”我这才渐渐收了泪,坐在他身边。
芳馨浅笑道:“女人不必问情势,不必问殿下,更不必问奴婢,凡事只问本身的心便好。”
我惊诧:“我竟不晓得玉枢如此勤奋。”
我一回身坐在秋千上,寂然倚着枯藤:“殿下有些变了,我已经拿不准他的心机了。”
我笑道:“他们是朝廷选给殿下的王府官,入为智囊,出为虎伥。且所谓‘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61],将来不管举为朝臣,还是迁补方伯,这平生一世,都不能忘本。”
高曜道:“这三年,芸儿与我同业同息,嬷嬷对我不离不弃。待我开了府,便奏明父皇,封芸儿为换衣。”
我赞叹道:“粲英宫当真与畴昔分歧了。”
绿萼和小莲儿并肩站在我的身后,俱相视一笑。小莲儿道:“婉妃娘娘宠冠六宫,所居住的主殿自是分歧。且这里的一几一案,都是陛下亲身遴选,搬到粲英宫的。”说着引我到西暖阁就坐,又命小丫头上茶。
我上前行了一礼,胸中的高兴与悲戚如潮流澎湃而上。我别过甚去,但见天井顶用青白釉瓷砖新垒了两个大花圃,种了两株梧桐,伸展的枝桠直刺入金色的纱幕,面前一片五彩的迷蒙。高曜吃力地展开双眼,侧头轻声道:“你如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