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女帝师三(1)[第2页/共4页]
慧珠出去打扫碎瓷片。碎瓷闪着火光,像挖苦而躲闪的目光。我强按心头的惧意,问道:“这位老友,是谁?”
幸而芳馨已经派人将我平常所用之物送出宫来,因而换衣净面,又用乌木长簪挽了长发,这才来到西暖阁中。只见茶水滴心已然齐备,小钱捧了一只瓷盒和一杯温水恭候在旁。我向熙平告了罪,从瓷盒中拿出药丸,和着温水吞下。熙平脸上暴露欣喜的笑意:“公然神采好一些了。且吃些东西歇口气,孤渐渐说与你听。”
我深思半晌,道:“此人气度不凡,有仆人和马车,连荷包也是云锦的,可见是个有些身份的人。面色白净,说话尖细,莫不是宫中内监么?李湛之……李湛之……李湛……之……”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我霍然张目道,“李演!李湛之是李演的兄弟!两人的名字俱是从水的。且前些日子小简开罪,几乎被赶出内宫。李演说母亲病重,出宫侍疾,小简这才又回御书房服侍。”
熙平道:“你怨孤命小菊将你的画拿去快意馆给天子看,以是躲着孤,是不是?”
在我心中,一向有一个疑问未解:天子、皇后与大将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熙平道:“你去安息吧,有话明天说也无妨。”
我为她扣上素银镯子,垂首道:“殿下恕罪。”
我赶紧开门上前,依依施礼:“玉机拜见长公主殿下。”
熙平道:“朱总管是府中最得力的管家,他不幸遭祸,孤该当致奠。”她深深感喟,目不转眼地望着我,“孤与玉机有多久没见了?”
熙平道:“你在宫中养尊处优数年,现在繁华繁华唾手可得,可不要多谢孤么?”
我拜道:“谨遵殿下旨意。”
熙平面色惨白、气味干净,明显未施脂粉,更未喝酒。本日府中夜宴,熙平竟然滴酒未沾。连慧珠也褪去了统统的珠钗,换过了鞋子和帕子,一脸恭敬地站在熙平身后。
我恨他,更恨我本身。
熙平一笑:“别急。孤此来,就是要把统统都奉告你。明天凌晨,令尊的一名‘好友’来找他,说家中母亲俄然没了,要拆借些银两摒挡丧事。”她在“好友”二字上咬得极重,似有切齿之恨。
夜深人静,统统都清楚可闻。只听门外有人重重打了一个呵欠,接着衣衫窸窣,一个女人低低嗟叹。忽听一声嘘声,另一个女子警告道:“谨慎!别伸——”话音未落,便听得慧珠抬高了声音喝道:“叫你们守灵,倒打呵欠犯懒!长公主殿下还没喊倦呢——”
熙平嘲笑道:“不错,就是李演。他本来叫作李演之,约莫是净身后感觉本身屈辱家门,便将‘之’字去了。你父亲非常警省,立即将此人画了下来,请孤辩认。孤一眼便瞧出此人是天子身边的首级内监李演。哼,好深的心机!”
熙平道:“此人叫作李湛之,是一个穷儒墨客,常日务农,闲了便进城靠卖书画赚几文小钱,以此奉侍寡母。他以耕读为事,从不肯要你父亲布施的银子,你父亲是以非常恭敬他。两人常在一处喝酒扳谈,算来也快两年了。”
【第一节 宁为贯高】
熙平有半晌的入迷,感喟道:“公然是伉俪情深。”
临行前熙平仍不忘叮嘱慧珠:“叫她们出去好生守着朱总管,人不能走,灯不能熄,茶不能凉,香不能断。过后重重有赏。”惠仙躬身应了。熙平又道:“再拿些热汤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