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女帝师二(43)[第2页/共5页]
我扯过一张新纸,红彤彤的色彩如火如荼。我蘸饱了墨,却也偶然再写,丢了笔只往楼上走。啪的一声,紫竹狼毫笔滚落在地,溅了一地的墨汁。芳馨也顾不得拾起来,在我身后诘问道:“女人是要去补眠么?”
我笔势一滞,点如斗大,快写好的下联顿时便废了。芳馨忙道:“奴婢讲错。”
苏燕燕道:“家父去官与弘阳郡王有何干联?”
初夏的某日,周渊向太后告别。太后感喟道:“红玉山庄的玫瑰该当都开了吧。”周渊跪在太前面前,抬头浅笑道:“姑姑,就让渊儿回江南去代您顾问那些玫瑰,好不好?”言犹在耳,斯人已逝。统统的浅笑和感喟都淡远得如同金沙池畔的晨岚,被阳光一照,悉数散去。
我俯身拾起她脚边的银弹子。苏燕燕双脚一动,纱裙涣然如波。我也不看她,将银弹子抛入铺着素帛的瓷碟中,还是擦拭子母微炮。苏燕燕见我半晌不语,又道:“mm本日就要出宫,恐不能在此久留。姐姐若无话,我就先告别了。”
我不觉笑道:“锦素就要返来了,你们尽管问她要去。”
芳馨尽管低头瞧字:“于女人这一返来,说不定就要去掖庭属,奴婢可不想再去一次。”
芳馨笑道:“女人何必和她们比?”
我笑道:“mm可贵安逸。我正要去擦拭火器,mm可要去瞧瞧么?”
好笑,好笑!
右手一颤,茶水溅在裙上,缓缓洇入,只觉腿上一片含混的温度。想到锦素,我几近已粉饰不住惶恐的语气:“赐婚?王爷要与谁结婚?”
我倒了两盏温水,淡淡道:“皇后这也不是第一次提及我的父母了。慎妃娘娘出殡后,皇后就曾问我,父亲既已是布衣,又读过书,为何不以科考取仕,却甘心在长公主府做管家。”
我哼了一声:“姑姑到这会儿还来摸索我?”
皇后一笑,屈指道:“征北将军黄泰林已停歇了北燕遗民兵变,益州奉圣旨出兵讨逆,现在西南也安定了。西北么,昌平郡王已完整清除了陇南的夏人,将战线推到了兰州以北。前几日昌平郡王还写信给太后,说新年要回朝述职,还要请太后赐婚呢。”
我顺手拿起小银铳在手中把玩,取过一枚银弹子丢进铳口,叮的一声轻响,如水面荡开的波纹:“在子炮中填入火药和弹子,封好以后装入母炮,燃烧后,弹子打了出去,子炮管却留在母炮管中,可取出再用。如此,只要一早封好子炮,在疆场上便省了很多填弹的工夫。”
我冷冷一笑,反而将铳举得更高,居高临下地指住了她的鼻尖。苏燕燕伸出双指悄悄扒开铳管,微微一笑道:“mm听闻,昔日姐姐初选女巡之时,昱嫔用一柄蝉翼剑指住了姐姐的眉心。姐姐安然无惧,反斥责了昱嫔。本日mm也有幸经历一回,方知姐姐昔日的风采。”
她错了。并非我与皇后为敌,而是熙平长公主。皇后已被迫得无路可走了。我笑道:“我不怕。莫非姑姑怕?”
我冷冷道:“慎妃娘娘生前的事情便不说了,便是他杀,掖庭属也还要查她。昱嫔——”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还是年青的面孔,想起客岁初夏,皇后命我查嘉秬之案,当我捧着父亲的画像满心惧意,不知所措的时候,是芳馨沉着地为我剖陈短长。当我为史易珠和锦素烦恼不已时,是她言中要窍,令我心无挂碍。当天子以舞阳君行谩骂之事问我,是芳馨代我答复,令舞阳君的罪孽又加深了一重。更不消提她一贯的善解人意。我几近就要思疑她是熙平长公主事前安在宫中的内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