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瓜的忧伤[第1页/共3页]
容娘正蹲在黄瓜架下边拔草边诵《女戒》,面前玉娘的白绫裙晃来晃去。忽见玉娘垫脚,心知不妙,伸手去拉玉娘,却有人将玉娘抱起,放在一边。昂首一看,是六哥。容娘呼了口气,唤了声六哥,偏头责怪玉娘:“又要摘瓜了吧?早说过,且让它长大了,自会摘与你!现在不太小鲫瓜儿大呢。”随即摸了摸幸免于难的那条不幸小黄瓜。
……
守中:“祖母见地不凡,孙儿受教!六郎,此话可转与七郎听。”
本日厨房上的鸡丝汤饼(面条),澄黄的鸡汤,飘着乌黑的汤饼,撒一撮嫩绿葱花。桌上另有小菜多少,可容娘瞧不见,她只顾低头吃饼,哪敢昂首。
守礼自县学返来,见过祖母,即往夫人院中来。天井门口处即听到内里传来的琅琅朗读声。前面的是容娘廓清洁净的声音,玉娘口齿含混跟在后,想来未知其意,只是跟着瞎读。守礼不由的笑了笑,抬脚走进。
沈夫人微微点头。
玉娘听了大是畅怀,喝彩着进屋寻徐夫人去了。
小环却怪容娘:“小娘子自走了,却害的奴婢跪了一下午,现在膝盖都是痛的。”
但是容娘毕竟是缺席了晚餐,世人自是晓得启事,祖母笑守中:“也有个敢撸虎须的了。”
容娘仍了手中的杂草,笑道:“那可不能。先贡献了婆婆娘亲,另有兄长们呢!”
寒则烘火,热则扇凉。饥则进食,渴则进汤。
好不轻易饭毕,祖母未说散,大哥还坐着,容娘只好乖乖陪坐。
……
女子在堂,恭敬爹娘。每朝夙起,先问安康。
容娘却坐在一旁的缠枝蓝斑纹瓷墩上,垂首聆听,喧闹静好。
小娘子们用粉色的丝带扎了双螺,容娘穿了杏色绣花半袖,玉娘的倒是银红色的。两人正用心手中捣鼓,阳光洒在两张俏生生的侧脸,衬出那脸上细细的一层绒毛,更加显得柔滑如水。
容娘咯咯笑了:“放心,我先让你!”
父母大哥,朝夕忧惶,补联鞋袜,做造衣裳。
玉娘犹自瞻仰,道:“姐姐,第一条黄瓜要给我哦!”
问候通时,重新称叙。答问殷勤,轻言细语。
守礼忙承诺。
迁都新都后,世人皆以学新都说话为美。清平县距新都不过一日路程,话语相通。沈夫人的话语中拖着北地的尾音,然夫人循循道来,神态自如,声音中似有乐律之韵:
沈夫人端坐于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垂首喝茶。明显极是浅显的着装,与张氏端庄无二的举止,沈夫人恰好多出两分清雅如玉的气质来,令人见之忘俗。
说罢,容娘就了小环手中的盆,洗了洗手。欲进屋之际,却见大哥不知何时到了院门口。忙屈膝施礼,唤了声大哥。
父母检责,不得仓猝。近前听取,早夜考虑。……
容娘咯咯笑了,非常对劲。守礼看了她一时,也笑了。
饶是沈夫人如许涵养极佳鄙谚道古井无波的人,也不由得心中喝采一番,好一对娇人儿!
……
守礼抱起玉娘,举高。玉娘心对劲足的摸了摸,那小胖手儿尚舍不得收回,守礼却已放她下地。
凡为女子,当知礼数。女客相过,安排坐具。
容娘拨了拨玉娘湿漉漉的手指,声音稍沉:“多谢夫人教诲。”
沈夫人正了正色彩,悄悄道:“战祸之年,世人多有离散之痛。容娘有幸得遇故交,长辈疼惜,虽非血脉亲人,然情深意厚,自可当亲人贡献。”
……
夫人却劝守中:“可别再吓容娘了,连饭都不来吃了。”
半晌容娘眼神已是清澈,哀色渐褪,见玉娘又将手指塞入口中,忙取了帕子将玉娘手指抹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