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玉在璞中须雕琢[第1页/共4页]
“说了不让你看,你偏要去看,看了你又不欢畅。”陆离半侧着身子,回顾去望苏子澈,眼秘闻满了笑意,似是毫不在乎身后之伤,只温声道,“陆离为了殿下,便是死也甘心,殿下又何必说这些令人生分的话?”
他身后被打的血肉恍惚,皮肉绽放处和裤子黏在了一起,董知己道他不肯旁人看到本身狼狈不堪的描述,特地屏退侍从,让李巽将他按住,亲身拿剪刀剪开他的衣裤,又用温水濡湿帕子覆在伤处,待淤血化开,才将打碎的布料从伤处挑出,消毒敷药。单是清理伤口,便破钞了近半个时候,期间苏子澈几主要看陆离的伤势,都被齐坎拦在门外。比及伤口措置好,又看着他将刚熬好的药喝下,他们才稍稍放宽了心,留他一人在房中歇息。
“混闹!反了他了!”见天子面色微寒,苏子澈耍赖般地笑道,“那就请三哥给麟儿一道圣旨,麟儿得了圣旨,阿离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陆离是被抬回长乐殿的。
用过午膳,天子还是要歇午觉。春寒未退,宫里各处都笼着地火,殿内又燃着安眠香,暖融融的熏得人昏昏欲睡。宁福海恰好当值,便守在寝殿内,窗外似是起了风,檐角铁马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他怕扰了浅眠的天子,随便看了一眼龙榻,恰见天子悄无声气地坐了起来,一惊之下,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忙打起精力奉侍着:“陛下醒了?”
“疼么?”苏子澈声音干涩发紧,仿佛受伤的不是陆离,而是他本身。朝廷官员受杖不必掳衣,可真打到血透重衣血肉恍惚,反倒不如掳衣受责来的痛快。苏子澈轻抚着陆离腰间,臀腿一片伤痕,只腰间还无缺无损,更衬得那伤狰狞可怖,刺得他眼眶泛酸。苏子澈惭愧不已,沉声道:“陆离,对不住。”
陆离不肯罢休,只道:“陆离伤在臀股,有碍观瞻,殿下还是躲避吧。”苏子澈略带奉迎地笑了笑,反手握住陆离的手指,道:“陆离,你是恨我方才无动于衷地看你受罚,未曾上前制止么?”陆离凝睇着他的眼睛,忽有一霎的恍忽,只觉他眼底映着的并不是本身。陆离模糊想起数月之前苏子澈沉湎于先帝凶信中没法自拔,却不得不强打起精力插手今上即位大典时的景象,仿佛也是如现在如许,明显不高兴,却还带着不清楚的笑意,像是望着面前,又像是望着畴昔。
“玉在璞中待砥砺,你跟艮坎离巽正值幼年,如果朕一味包庇,只会令美玉蒙尘。麟儿,父亲虽已驾崩,三哥待你,却如昔日普通。朕初登大宝,根底未稳,天然辛苦非常,不免顾不到你。你如果是以与三哥产生嫌隙,岂不令人悲伤?”天子凝睇着他,见小弟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柔声问道,“陆离伤势如何?”苏子澈有些忿然:“三哥打的,却来问麟儿?”天子噗嗤笑了出来,亲手将玉佩系在他的腰间,道:“麟儿昨日本来顶了李彦年兄弟之名,他们本是教坊中人,那秋娘原也是宫中善才所教,虽有不当,倒也无甚大碍。即便厥后去平康坊,一个乐工,也兴不起甚么风波。可陆离为逞一时之气,当众透露你身份不说,还脱手打伤羽林军,朕打他几下,还委曲了他不成?真不知是三哥平时宠你过分,还是纵他过分。”
很久,身后一声微不成闻的感喟。
他埋头在茶水浸湿的被褥上,有些悔怨将内侍与宫娥都赶出去了。
“刚茶水太烫,不谨慎就洒了,殿下如何来了?”陆离浑不在乎地笑笑,又指了指苏子澈手中的茶盏,“给我的?想不到挨了打反倒高贵了,竟劳动殿下亲身端茶递水。”陆离眼底带笑,苏子澈却闭了口,行动陌生而生硬地喂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