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只道君恩似雷霆[第1页/共4页]
苏子澈沉默地望着陆离叩首谢恩,望着陆离悄悄对本身使了个眼色,好久,沉闷隧道:“臣谢陛下,不罚之恩。”
宁福海大着胆量上前道:“陛下,秦王殿下昨日酒醉,本日一早便进宫向陛下存候,想来也累了,不如让奴婢送殿下去长乐殿歇着。”天子凝睇着苏子澈,很久方错开视野,“去吧。”宁福海便引扶苏子澈退下,偏生苏子澈正值幼年,傲气得很,性子也固执,抬手将他推开,道:“陛下这是何意?臣句句失实,如果惹得陛下不快,愿受陛下惩罚,只请陛下莫要迁怒别人。”
宫中的花灯彩饰尚未撤去,模糊能看到昨日欢宴的影子。
天子敛了笑,正襟端坐,“现在问这话的,是麟儿,还是秦王?”
“陛下!”苏子澈像是没闻声,娓娓道,“昨晚之事是臣不对,陛下如果指责,臣愿一力承担,毫不推委。只此事与别人无关,乃臣的不是,陛下是圣君明主,定然不会累及无辜。”宁福海暗道不好,觑着天子面色仍沉寂,可轻浅的呼吸声当中异化了一丝难以辩白的短促。他在天子身边服侍多年,晓得这便是发怒的前兆。天子性子沉稳禁止,喜怒不形于色,非论产生何事,皆能平静以对。恰好少有的几次雷霆大怒,皆是因为秦王。
陆离内心一沉,正欲答复,已听苏子澈闷声道:“臣昨日表情沉郁,想去青龙河上散散心,不肯旁人打搅,就命他四人不准跟着。陛下若要见怪,臣认罚便是。”天子瞅了他一眼,“方才朕问你话时一言不发,这会儿倒是伶牙俐齿。”转开眼不再看他,沉声道,“朕没让你开口,诚恳在中间候着。”
天子转过脸,见幼弟固然嘴上服软,微垂的眉眼却尽是委曲倔强,轻叹道,“麟儿,你如果肯安生几日,三哥又何必费这力量?让人看着你,还能惹下这些事来,你去看看弹劾你的折子有多少,哪个委曲你了?”
贰心中有些顺从,面上便生了游移,还是依言站到天子身边,低声唤道:“哥哥。”他声音才落,便听到殿外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声音落在耳中是那般钝痛,仿佛生生打在了骨头上。苏子澈一惊,慌乱地失声叫道,“陆离!”提步欲走,又生生顿住,回顾望着天子,眼里半含要求。
屋里的烛火被一盏盏扑灭,帷幔被人从内里翻开,苏子澈支起家子,抬手去挡漏出去的灯光,看榻前人影闲逛,垂垂忆起昨日之事:“陆离?”
苏子澈这才发觉是董良在他房中,“唔”了一声,放动手臂又躺回榻上:“不消,现在甚么时候?”
董良忙吹熄了几盏蜡烛,只留下床头两盏还在素色的灯罩中亮着:“陆离在竹林习武,殿下可要叫他过来?”
齐坎拿来大氅为他穿上,道:“我的殿下,今个儿市坊中闹得沸沸扬扬,说秦王殿下为博红颜一笑,众目睽睽之下不顾身份操琴吹打,又为那女子与羽林郎当街大打脱手,醉倒在平康坊中……”话未说话,被董良一声断喝:“齐坎,你浑说甚么!”苏子澈抬手制止董良,表示齐坎持续说。
少年恍惚不清的视野中,天子勃然的肝火终究垂垂消逝了些,一时之间,殿中沉寂得只剩呼吸之声。过了很久,天子轻叹一声:“麟儿……”苏子澈渐渐抬开端来,两行清泪无声地从那双水润的眸子中滑落,浸入衣衿。
殿中沉寂无声,棋子落下时“叮”地一声轻响,仿佛一声嗤笑,狠狠砸在了少年孤傲的内心。苏子澈猛地握紧右手,莹润的双眸含着委曲不甘,薄唇抽动了几下,寂静好久,才道:“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