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杜鹃声里最思君[第1页/共3页]
“怜子之心最苦,你起来吧。”天子淡淡一笑,“贤儿是如何的人,朕再清楚不过,这一次,朕不会让下毒之人逃脱,也会还贤儿一个明净。”
这夜是宁福海当值,将近四更天,他服侍在御榻前丈许之地昏昏欲睡,恍忽之间仿佛听到天子翻了个身,他强打起精力,可没多久又点头如捣蒜,半睡半醒时,忽听得天子问道:“他走了多久了?”宁福海犹然觉得天子梦话,蓦地回过神来认识到在问秦王,立时一个激灵,忙答道:“这会子已过子时,秦王去了二十三日了。”天子“唔”了一声,只觉心中焦炙非常,缓缓翻了个身。
本来他并不是毫不沉沦,贰心中亦是舍不得本身的,只是这思念过分清浅,只要在一声声的“不如归去”中才会登高凭栏,想要望一眼长安。
“月奴如何了?”天子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冷然一问,殿外诸人皆是一惊,那许礼还未作答,便听天子道,“当值太医呢?让他们全都去给月奴看病,再把王太医宣入宫。月奴身子一贯好,你们是如何照顾的!”
苏子澈走时流言已获得节制,因此走得没有任何不痛快,乃至有几分迫不及待。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他一步步走出长安,顿时回望时脸上还带着笑,手中握着珊瑚手柄的金马鞭,扬鞭催马向西行,像是被困了好久的鹰终究放出笼中,满心满眼都是搏击长空的欢乐,不见涓滴沉沦意。
天子闭目不语,好久才低声道:“月奴中的毒,跟当年麟儿小时候被人下的毒一模一样。”天子猛地展开眼,声音蓦地冷厉,“一模一样,连下毒伎俩都不异!”苏子澈七岁时曾有一次高烧不止,多少汤药喝下去也不见好,太医诊了多日才发明他原是中了毒,是一种名为千日红的慢性毒-药,那药无色有趣,被人放在了香熏炉中,凡人如果服用少量也不会有甚么症状,但耐久食用则轻者失明,重则脑部衰竭而死。苏子澈因是母亲孝贤皇后身子不好,天赋有些不敷,一沾毒就反应狠恶,闻到熏香便头晕目炫,这才使得太医看出了端倪。
宁福海认出是董昭仪身边的内侍许礼,问道:“这么晚,是有甚么要紧事?”那许礼道:“原不该深夜叨扰公公,可四殿下俄然抱病,没何如,才来求公公,望公公通禀一声!”宁福海蹙眉:“四殿下病了有太医,你冒莽撞失地跑到尚德殿来做甚么!”
皇后低垂着眉眼,详确地为天子按着头上穴位,她细心瞧着天子的面色,忽地叮咛侍女道:“绿腰,去将我那对绿玉快意给月奴送去,再奉告董昭仪,这几日不必来甘泉殿问安了。”绿腰回声去了,天子握住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低声道:“这档口出了这类事,想来你最不好过,放心,你的生辰,朕必然不让旁人给搅了。”皇后苦笑着摇点头,道:“陛下,妾要的不是这个,月奴为何会被人下毒,诸皇子当中,惟月奴最得圣心,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谁获益最深?天然是……嫡宗子,苏贤。这一箭双雕的手腕当真是高超!陛下,贤儿向来温良恭敬,却被人以这类下三滥的手腕谗谄……”若非储君之位久悬,何至于此?皇后的话戛但是止,无法地摇了点头,屈膝跪了下去,“妾僭越了,不该妄议朝堂事,望陛下恕罪。”
宁福海偷眼打量着天子的神采,原觉得天子见了信必定欢畅,哪知竟瞧不出一点端倪,他端来了几碟点心,劝道:“陛下,用些宵夜吧。”
“皇后,朕有些头痛,你来给朕按一按。”他放松了身材,在皇后轻柔的按压中缓缓舒了口气,道,“方才,吓到你了?”皇后文静一笑,道:“妾身嫁与官家这么多年,还是头次见官家发这么大火。如果有甚么不痛快,无妨说与妾身听。”天子道:“月奴中毒一事,你可传闻了?”皇后点头道:“妾也是刚才晓得月奴这孩子被人下了毒,正筹算去看看他,可巧陛下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