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自应含笑看吴钩[第1页/共3页]
许是天子的探病让苏子澈开释了内心好久以来的沉郁,自那日以后,他的身材渐渐地好转起来,至殿试前日已无大碍。他午后时分入宫,恰逢宁州太守进贡了十六坛上好的桑落酒,天子瞧他极有兴趣的模样,便命人筹办酒膳。苏子澈毕竟病体未愈,吃了几口酒便有些醉意,可兴趣倒是极好,嚷着要跟天子玩射覆。
苏贤一走,苏子澈不需再端着小叔父架子,立时抱怨道:“这酒后劲好大,我都有点醉了。”他不说还好,一说天子更是心疼,冷着脸训道:“病还没好,谁准你喝这么多酒的?”苏子澈醉里不知害怕,有些内疚地笑起来,抱着天子的腰道:“贤儿射不着,三哥来。”他醉的深,舌头都有些不矫捷,声音听来软软的,天子最是怕他这灵巧有害的模样,向来都不能顺从,只得顺着他看了眼倒扣的玉碗,笑道:“杯子里甚么都没有,难怪贤儿射不着。”苏子澈愣了一愣,脱口便是否定:“不成能,我明显放了鱼符的。”
他说完方觉出不对,晓得天子在诓他,瞪眼道:“陛下耍赖!”天子朗声一笑,伸手拿开了玉碗,果见一枚赤金鱼符覆鄙人面,他转手就在苏子澈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斥道:“连鱼符也玩,真是混闹。”那鱼符是王公大臣出入宫门的凭据,用分歧材质制成,储君以玉,亲王以金,庶官以铜,皆题其位及姓名,可谓是身份意味。
不一会儿,内侍捧来一个杯盏并几碟蜜饯点心,说是服侍秦王殿下服药,那内侍翻开杯盖,内里孤零零一粒药丸,天子原是忘了这事,此时见到不由蹙眉道:“他才吃过酒,现在就吃药?”那内侍恭敬道:“回禀陛下,王太医叮咛过,给殿下开的皆是暖和无伤的药材,不必忌口,只定时服用便可。”天子略一点头,一手拈起药丸一手拿了碟蜜饯,递到苏子澈嘴边道:“麟儿,把药吃了。”苏子澈视野不离天子脸孔,看也未看药丸,伸出舌头一卷就将药丸吃了下去,道:“陛下把蜜饯拿去,吃个药还筹办蜜饯,当我是黄口小儿么?”苏子澈是因为从宫里跑出去才受寒生了病,天子对此一向耿耿于怀,常常想起老是惭愧不已,听他言语无礼也只微微一笑,塞了一块蜜饯到他嘴里,笑道:“不是黄口小儿,方才谁连走路都不肯,非要三哥抱来着?”
待天子措置完政事,苏子澈同苏贤玩得正酣,他面前倒扣着一只玉碗,琉璃乌珠般的眼睛盯着本身的大侄儿,催促道:“你既然射不着,痛快认罚吧。”昂首看到天子,立时笑起来,“陛下来了。”
“三哥。”苏子澈看他离席而去,叫了一声。天子对他夙来耐烦,含笑转头道:“麟儿有事?”苏子澈深深地凝睇着他,缓缓地摇了点头,像是千言万语沉在心,却不能说出口。天子内心狠狠一疼,他晓得小弟不想他走,可顾念着他无上的职位,这份心机却不能说出口,他恍忽感觉难过,彼时肆无顾忌的少年,在含元殿前的日晷一圈圈转动的过程中,终究学会了让步。他笑道:“贤儿这就过来,朕忙完也就返来了。”
天子除了靴子躺到苏子澈身边,苏子澈挪了挪,趴在天子身上气势汹汹地开口:“是谁那么猖獗,竟敢劳动陛下,臣去拆了他的骨头!”天子哈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麟儿本日如何了?”苏子澈不解道:“三哥何出此言?”天子笑道:“麟儿本日一向黏着哥哥。”
当时天气已晚,次日又是殿试,天子另有很多政事待措置,得空同苏子澈玩闹,可他与小弟的心结才解,实不忍回绝这并不过分的要求,衡量之下,命人叫了大皇子苏贤过来作陪,本身则去措置前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