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梁间燕子太无情（上）[第1页/共3页]

高澄前面跟着崔季舒，总领朝务的侍中另有迟早正位的黄门侍郎，天然没人敢拦着。崔季舒眼尖，还未走到洛川之阴便脱口道，“世子，树下有人。”下认识地止了步。

“还不都退下！”崔季舒对着乱成一团不知所措的宫女们大喝道。一边又向高澄低语道，“请世子停止，毕竟是在内苑中，有损世子清誉。”

高澄这才停下来细心瞧。

洛川之阳有大片的迎春花。不晓得是如何了，或许是正应时令，俄然一夜之间就悉数绽放了。冰凌刚化，苑中尚且只是淡淡几晕鹅黄、浅绿，朝气并未兴旺。洛水方才解冻，水流淙淙，这大片大片的金黄，衬着清澈流水，让冰封雪覆了一个夏季的禁苑添了一些可贵的意趣。

竟然是侍中高澄！当然是他，大魏朝上、宫中最令民气胆俱寒的重臣。皇后夙来治下宽、严相济，如何会令宫内侍们胆怯至此？

元明月看他直视着本身，如此专注，便走到他身边，跪下来，伏在他膝上，低声笑道，“妾去椒房殿给皇后问安，去去便回。”

侍中高澄旁若无人地昴然直入禁苑。他身着大魏官服，冠带整齐，大步向翠云阁走去。崔季舒跟在他身后也昴首阔步。官吏们凡见到高侍中便遥遥致礼。寺人、宫女更是噤若寒蝉地叩拜。崔季舒看着高澄矗立、冷峻的背影不由恍忽起来。曾多少时，世子还是和他嘻笑怒骂的小男孩，现在已是光阴不再，今非昔比了。

“高侍中罢休。”芣苢冲上来怒道。

高澄听她蓦地提起他少时与庶母郑大车的秘事，忍不住一把狠狠抓住元明月的左臂，将她拽到本身身前，便是淡淡低语道，“既是公主连这个都晓得，不如本日便成全了我当年对殿下的一片痴心如何？”

元修心中震惊，仿佛蒙生了莫大的勇气，他也紧紧握了元明月的手，这才着意看着她，半天赋道，“孤必不会让你受半分委曲。”看元明月仿佛还在考虑刚才他说的话，便扶她起来，相携而行送至门口，柔声浅笑道，“去吧。皇后毕竟主持中馈，不成对她无礼。”

雪后初霁，又是个阳光刺眼的好气候。春的气味悄悄无声地覆盖了洛阳城，永熙三年的春季就要到临了。仿佛是因为天暖了，气清了，魏宫中夏季的阴霾也日渐扫荡洁净，宫禁里有了新鲜力。

元明月见他目中血红，灼灼而视，粗重而温热的呼吸几近都喷薄在她脸上，唯恐他一时髦起，便想奋力摆脱。

“不成对侍中无礼。”崔季舒也挺身而出。

宗法之礼，这是最令元明月耻辱的几个字。不防俄然从高澄口中说出，她顿时面上血红。终究还是狠下心来绝绝道，“高侍中当年因何远走建康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又何必来戏谑我？”

高常君看她还不拜别，便问道，“另有事吗？”

“高侍中，这是主上的左昭仪！”芣苢俄然大声呵叱，打断了温馨而严峻的氛围。

“是主上和殿下先乱了宗法之礼，还要指责我吗？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有德者以霸道居之，有力者以霸道居之，又何来的僭越一说？”高澄振振有辞地回敬了元明月。

元明月痛得惨叫，眼泪都下来了。芣苢上来用力扳高澄的手，高澄看也不看，飞起一脚便将她踹了出去。

元明月站起家，对着镜子瞧了瞧着藕荷色上襦和茜色裙子的身影，甚是对劲，这才转头走到元修面前叫了一声，“陛下。”

本日一夙起来就感觉内里的阳光直照到了窗户上，透出去的亮光比平时强了几倍。叫人出去瞧了瞧，公然是可贵的好气候。坐在雕镂精美又相称新奇的葡萄纹铜镜前，看着芣苢把她的头发梳成飞仙髻，插上金步摇，却俄然又从镜中看到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天子元修一副如有所思的神采。元明月本来觉得元修是坐在她身后看着她打扮，此时内心有些受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