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一曲清歌一断肠(下)[第1页/共3页]
“为甚么?”高澄脱口问道。
高澄薄嗔道,“我是府里的郎主,情愿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走过来,“让你学学世子妃的端方,如何还这么和我说话?”
高澄蓦地记起当日与父亲说过此事。他不说话,心机却转得缓慢。汉末,曹操以邺为都,兴汉室,挟天子以令诸侯。铜雀台上,漳河之畔,汉室陵夷,曹氏昌隆。
元修从黑暗中醒来,他晓得天既将要亮了。就当是昨夜做了一个好梦,可梦毕竟是梦。是梦就总会醒。他此时看不清楚高常君的面庞,只能无穷沉沦地将她拥紧在怀里。过了这一刻或许就是分离。
高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表示他下去。
元修也正低头看着她。他目中凌厉尽去,悲喜莫名。他也一样生性倔强,生为男人,又是大魏的天子,天然顶天登时,毫不逞强。但是明天他却在她面前透露了他软弱的一面。不是他的软弱,是他绝望的无法。而形成这统统的恰是她的父亲。
笛声从无到有,从浅到深,从低到高,从单调到丝丝缕缕……高澄终究听到了,他在笛声洒落中挥剑如虹,剑光闪闪如同雪花飘飞。收势肃立谛听,笛声尚且稚拙,但极其清脆动听。时而活泼,时而率性,时而欢畅,时而薄嗔,就像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元仲华负气想抽回本技艺,但还是被高澄紧紧地握着。
崔季舒现在正在那间高澄与人议政的屋子里候着。屋子里暖意融融,崔季舒却不知是体胖怕热,还是春信已至、时令已变的原因,颇感觉烦躁。正内心焦急,听到排闼的声音。抬眼便看到高澄出去。忙迎上来叫了一声,“世子”。
崔季舒把昨夜高澄走后天子元修的行迹举止,一向到明天早上,全数回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谨慎翼翼地看着高澄。他晓得如当代子也表情很庞大。皇后高常君和世子的姊弟之情极其深厚,他断断不肯高常君在中间受伤。但是他又深怕皇后大要答允,实则暗助元修。
黑暗中,窗外俄然传来悠远、清透的琵琶声,像闪电般划破了夜空。乐声迟缓而苦楚。元修内心一颤,如同听到了催促的号令。天还没亮,他的心却不得不先醒了。
雪化了,太阳既将升起来,但此前却暗中非常。
阿娈仿佛很难堪,踌躇着要不要说。
天亮了。敞亮、刺眼的阳光照在大丞相府。房檐屋角的长串冰棱在阳光中垂垂熔化,水滴此起彼伏地打落地上,仿佛正在吹奏一支欢畅的乐曲。泥土上覆盖的本来一层厚厚的雪也正在渐渐熔化,泥土的清爽气味分散开来。另有雪下那一层极浅、极淡的嫩嫩的黄绿色,也仿佛急于要申明甚么似的。
他沉默了半晌,见屋子里温馨,终究平心静气地叮咛阿娈,“好好顺着殿下些,我不足暇便来看她。”
她内心痛如刀绞。她已经做了挑选,就不会窜改。天意如此,或许放弃才是他最好的庇护。而现在,她清楚地晓得,他的性命对她来讲比甚么都首要。
高澄从屋子里出来,阿娈也跟了出来。
苑内,翠云阁中,元明月放下琵琶,走到窗前,天空仍然乌黑不成辨。她不问也知昨夜元修身在那边。只是她内心同他一样绝望无法。
阿娈等侍女听到声音纷繁出来给世子见礼。见此景象也不敢多说话。
“你不进宫去,一大早到这儿来做甚么?”高澄还是穿戴那件袴褶,只是头发稍混乱了些。
一院子的梅花漫天开放。不是红梅,也不是白梅,是罕见的绿梅花。这不大的院子似烟笼雾罩,如同瑶池。元仲华并不晓得有人出去,正聚精会神地吹奏。她头发披垂,仅穿戴薄弱的红色襦衫和嫩草色裙子。高澄静肃立于她身后看着既熟谙又陌生的背影。这时树上俄然掉落一朵绿梅,正落在元仲华肩上,在发之畔,与她乌亮的头发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