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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张望的匈奴诸部，可有了复书？”天子问。

“天然想。”郅师耆答得毫无讳饰。

“哦？赞美何言语？”天子问。

杜焘再瞥瞥天子，只见他看着徽妍，唇角弯了弯。

“清算旧部亦是功德，千余人，能做何事？”天子倒是毫无严峻之色。

以歌为礼……杜焘想了想，不由哂然。匈奴之类的外方之人，游牧为生，虽缺些教养，行动不羁，在讨情话求爱这些事上也比汉人来得旷达。方才那歌，他如果女子也要被哄得动心。

唱歌？杜焘愣住，未及再问，却见天子从案前起家来，面沉如水，朝帐外走了出去。

郅师耆每次都是笑嘻嘻地应了，走开，不久以后，却又跑来。面对徽妍哭笑不得的脸和含蓄的提示，他无辜地说，我来看蒲那和从音，你说的，要对兄弟姊妹好。

一堆篝火旁，郅师耆手里拿着一把琵琶，一边弹着，一边高歌。他嗓音浑厚，与琵琶相伴，甚是动听，引得很多人围观，另有匈奴人败兴出声相和，手舞足蹈。

“王子！”徽妍在前面喊，他却不转头。

徽妍非常惊奇，闻言以后，立即去找到郅师耆。

蒲那和从音对天子都很有好感，立即承诺下来。

杜焘张了张嘴，在内心苦笑。

“右贤王及部众退入王庭当中，死守不出。”杜焘指着舆图，“这片沙海甚要紧，现在恰是暑热之际，人马跋涉艰巨，臣等这两日多次参议，觉得不若绕行，虽须多走千余里，却可制止诸多变数。”

徽妍看他说得自傲满满，仍不放心，“你调集旧部以后，又如何？”

他说罢，看徽妍一眼，独自走开。

徽妍无法，又来了。

入夜以后，幕僚们散去，天子与杜焘用过膳，仍持续说着话。

“谁要他立？”郅师耆嘲笑，“不消他帮，我也能把孤胡与碌图都杀了。”

徽妍不敢看天子，想向天子说些甚么，又打住。虽感觉此事别扭，可不管郅师耆还是天子，二人做事都并无过分。郅师耆虽看上去有些失礼，但体贴弟妹，天经地义；天子虽仿佛成心与郅师耆对着干，可看上去，体贴外甥体贴部属，也天然得很。反而徽妍，夹在二人中间，两端难堪。

从人忙应下。

杜焘在一旁听着，了然。瞅着天子的神采，再瞅瞅徽妍和右日逐王，心中敞亮。

“哦？”杜焘眉间一亮，“快将右日逐王请入帐中。”

只见她满面赧然之色，忙对从音道，“不成如此！”说罢，看看天子，有些不美意义，小声道，“禀陛下，妾本日恰逢生辰，右日逐王说以歌为礼……未想惊扰了陛下，妾之过也。”

提到郅师耆，天子面色一冷，正待说话，俄然，听到一阵鼓噪声模糊从帐别传来，仿佛有很多人在高兴地起哄。

而数丈外，徽妍一手拉着蒲那，一手拉着从音，看着他，满面通红，笑意盈盈。

可才走两日，郅师耆却提出，要收拢打散旧部，须掉队一步。

固然天子在火线，看不到他面上的神采，但徽妍总会忍不住朝他瞅去。只见他似无所闻，也不看这里一眼，而不久以后，便会有军士过来，请郅师耆回到匈奴的步队中去。

生辰？天子讶然，看向徽妍。

徽妍决定不与郅师耆在这个题目上胶葛下去，道，“王子，陛下此番来，乃是从大单于遗言，平王庭内哄。我觉得，右贤王与左温禺鞮王皆兵力不敌，定会败退。王子，可想做大单于？”

就老诚恳实做君臣，做故交，不好么？徽妍偶然感到万分懊丧。天子亲征，旧人相逢，对于她来讲，本来明显是一件多么欢畅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