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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缓缓道:“女君可想过,若王师未及救出,或他二人现下已罹难,又待如何?”
可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比及真的有人冲进帐来,徽妍却拿起了一名死去侍卫的弩,射出一箭又一箭……那物什她只看人用过两三回,没有亲手试过,可到性命攸关之时,她却一下就上了手,并且还杀了人。
徽妍毫无惧色:“将军放心,妾既敢来,便从未想过要虐待。”
天子谛视着她,没有立即接话。
“军中从无女子,”他坐在顿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女史切莫觉得是个闺秀,便可得虐待。”
“你跟着去,可做甚么?”天子打断她的话,冷冷道,“漠北动乱,去到就是兵器恶战,你跟着去,是你救别人还是别人救你?”
徽妍面色一白,却没有畏缩。
她看了看,取出一块巾帕,渐渐擦拭。
徽妍觉得,杜焘是主帅。但不管在路上还是达到朔方,常常参议事件,主帅之位倒是空的。她暗里向幕僚扣问根由,却被奉告“主帅未至”。
徽妍的车夫,叫班启,是个在宫中做杂役的宦者,都徽妍非常和蔼。她是女子,逢着安息时,总有不便之事。班启非常帮手,替她讳饰时,大风雅方。徽妍畴前也曾长途跋涉,且不止一回,却不得不承认,此次出门最是舒心。
“女君要往匈奴?”他问,声音不辨喜怒。
徽妍没想到天子会承诺得这般痛快,转悲为喜。
夜里歇宿时,是在野地里。徽妍坐在毛毡上,从承担里拿出一把匕首来,拔出鞘,只见锃亮仍旧。
“谢陛下!”她再拜施礼。
一人立在战车之上,身着金甲,世人见到,皆欢乐鼓励,大声呼喊施礼。
轮到天子愣住:“甚么?”
只不过当时是被迫,而现在,是志愿。
“妾虽有力参战,但也毫不会拖累别人。”徽妍忙道,“陛下,妾在王庭八年,晓得匈语,亦熟知各部之事!而王师入漠北,除了杀伐,还要与各部打交道,妾可为参谋!”
杜焘了然。昨日在殿上打过交道以后,他曾探听过徽妍的来源,晓得她的父亲就是先太子太傅王兆。杜焘当年不过是个低等外戚后辈,对王兆没甚么大印象,听了这话,也并无多大设法。
“让郑敞去安排吧。”他叮咛道。
家人面色不定,接过那家书,唯唯应下。
长途驰驱,十余日以后,雄师终究到了朔方。
“不瞒女君,此物最多能自刎。”杜焘莞尔,说罢,规矩地行个礼,施施然走开。
“左谷蠡王之乱,当时中原亦动乱,倒是朕忘了。”天子道,唇边暴露笑意,“女君交谊深重,不吝存亡,朕甚感欣喜。”
徽妍沉默了一下,道,“妾别无他法。陛下,妾在匈奴时,日夜思念家人,而阏氏成全了妾的心愿。现在逢此变故,阏氏若活着,必不顾统统护后代全面,妾也要成全阏氏心愿。”
天子不紧不慢:“敌我相接,刀剑出来便是惨嚎,鲜血泼面,人首断肢散落一地,不管你是何人,都逃不过你死我活的厮杀,半点事理不讲。你想过么?”
徽妍心绷了一下,昂首,正遇天子安静的脸。
“恰是,伏惟陛下恩准!”徽妍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