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九幽(11)[第4页/共6页]
后生可畏。
“等吧,”朱明月一叹,“只能等。”但她有预感,等不了多久。
可若迦梵刹的这一场大火以后,有些事终将要瞒不住了。
当然,洪正映并没有将建文帝的实在身份奉告给那九幽,而是将这三人拜托给了若迦梵刹的七级阿戛牟尼,也就是高僧布达。
在那以后,那九幽沉浸在庞大的欣喜和惶恐当中,焦炙难安,患得患失,煞操心血十余年才将勐海运营至这般模样,假定因为一个建文帝引来朝廷的百万雄师,勐海面对的就是没顶之灾。但随即他又想起在大明皇宫里见过的巍峨殿堂,殿堂内一派钟鼓礼乐之声,皇室宗亲们美衣华服,各地使臣官服位列,诸蛮夷土司头人膜拜致贺……傲视天下享用人间极致,那是如何一种感受?或许,这就是他用心修佛十数年的因果。又或许,这本就是一个繁华险中求的良机,是佛祖对他半生凄苦挣扎的一种变相赔偿……
直到晚课毕,一众僧侣走出配殿,随扈们这才跨进门槛。
派去内里刺探的随扈在这时返来了,进了寺门,又穿过前面两道院落,一向走到东配殿前的广场。广场摆布有高高的髹漆牌坊,牌坊前站着扼守的军人,另有家奴小僮侍立,绝对的门禁森严,内里即使有香客踏错一步误走近都难。
对于西南边疆而言,那九幽却更像是一个传说,从坐拥半个元江,到雄霸各大土府,再到横行无忌成为云南诸蛮夷中的最强者,恃强凌弱、劫夺茶商、搏斗卫所军队,傲慢嚣肆无所不敢为,已然不将大明朝廷放在眼中。
“还真是主仆情深呢。”埋兰冷冷看着玉里和朱明月两人的互动,“不过,可别是贼喊捉贼吧。”
蒲团上半跏趺坐的男人,合掌闭目,形相端严,仿佛女颜的面庞,如繁华牡丹悬枝旖旎,乍看之下,叫人有一种荡气回肠的冷傲,正与众僧一起敲打木鱼,唱诵梵呗。
“我也不晓得,昨晚还好端端的,睡了一觉就变成了如许!”阿姆两只眼睛红肿如桃,较着是哭过了,但那张脸明显更红,结健结实肿了两圈。
在勐海的八大寨中,除了梵刹佛塔,除了马匹、大象、茶叶以外,还当属雨热果树最多:莲雾、蒲桃、波罗蜜、龙眼、香庵波罗果、芭蕉、多依果……新奇饱满,奇特甜美,好些是人见所未见。澜沧的四时鲜果就多是勐海供应的,但这些鲜果然正送进曼腊土司寨的却未几,能留在土司府的就更少。
蒲团上的男人就是那九幽,被誉为摆夷族的“白孔雀”。
随扈的自傲,源于曼景兰的气力,更因为无数看不见的家奴身处各个角落,构成一条非常庞大的锁链,足以胜任对城内上百梵刹乃至全部中城核心的全面设防。
玉里充耳不闻,用手谨慎翼翼地抬起阿姆的下颚,打量着道:“勐海这处所卑湿水热,本来就多毒蛇虫蚁,可我瞧你更像是吃错了甚么东西,昨晚,我记得你睡前吃了很多的鲜果。”
“看模样,我们的这位娇客恐怕不是第一次去若迦梵刹。”
埋兰闻声揉着眼睛翻了个身,等一瞧阿姆的脸,大惊失容:“你、你的脸……”
朱明月没法设想,如果那九幽一向都晓得建文帝流落来了勐海,却始终对此不闻不问,采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乃至还在暗中用心封闭动静施以庇护,究竟是怀揣着如何的图谋和筹算?她只晓得,关于建文帝仍活着的只字片言一旦流出去,就会使天下大乱,乃至令大明王朝再度沦亡于无休无止的战祸。